一名警員蹲下身,在散落的口紅、鑰匙、紙巾中翻找。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手指從一個不起眼的夾層裡,拈出了一個東西——
一支全新的、未使用過的注射器!針管裡,赫然裝着滿滿一管泛着妖異幽藍色澤的液體!
藍眼淚!
“報告!在她包裡發現了這個!”警員的聲音帶着驚駭。
副隊長的臉色瞬間鐵青,看向沈璃的眼神如同看一個最危險的、最卑劣的罪犯:“人贓并獲!沈璃!你還有什麼話說?!”
沈璃如遭雷擊!看着那支從自己包裡搜出的、裝滿“藍眼淚”的注射器,一股冰冷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栽贓!赤裸裸的、天衣無縫的栽贓!兇手不僅殺了秦明,留下指向性證物,還提前在她包裡塞好了“兇器”!報警器的觸發,更是精準地将她釘死在了案發現場!
“不是我!是有人栽贓!”她奮力掙紮,手铐在手腕上勒出深紅的痕迹,聲音因為憤怒和絕望而嘶啞,“桌上的注射器!秦法醫留下的字條!你們為什麼不查?!”
“字條?”副隊長冷笑一聲,指着那個裝着碎紙的證物袋,“你是說這些碎紙?誰知道是不是你殺人後為了毀滅證據撕碎的!帶走!”
沒有任何解釋的機會。沈璃被粗暴地從地上拽起來,押着走出辦公室。走廊裡擠滿了聞訊趕來的警察和工作人員,無數道目光——震驚、鄙夷、憤怒、惋惜——如同冰冷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射在她身上。她挺直脊背,下颌繃緊,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掃過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人群後方,她看到了匆匆趕來的陳明。他站在走廊盡頭,臉色異常難看,眉頭緊鎖,眼神複雜地穿透人群,落在她身上。那眼神裡有痛心,有難以置信,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但在沈璃被押着經過他身邊時,他沒有上前,沒有質問,隻是沉重地、緩緩地搖了搖頭,仿佛在歎息一個無可救藥的堕落者。
沈璃的心沉到了谷底。陳明,這位父親昔日的搭檔,此刻的沉默,比任何指控都更具殺傷力。
她被直接押進了審訊室。冰冷的椅子,刺眼的強光燈。沒有律師,沒有程序告知,隻有兩個面色冷硬的審訊員,像審問最危險的連環殺手。
“姓名!”
“沈璃!”
“職業!”
“律師!”
“為什麼殺害法醫秦明?是不是因為他發現了周天海案的真相?你想滅口?”連珠炮般的質問帶着巨大的威壓砸過來。
“我沒有殺人!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是有人栽贓陷害!”沈璃的聲音斬釘截鐵,帶着被侮辱的憤怒。
“栽贓?”一個審訊員猛地将那個裝着從她包裡搜出的藍眼淚注射器的證物袋拍在桌上,塑料發出刺耳的聲響,“那這個怎麼解釋?人贓并獲!沈璃!證據鍊清清楚楚!你的動機(阻撓周天海案調查)!你的作案時間(監控顯示隻有你在案發時段進入過法醫中心該區域)!你的兇器(包裡的藍眼淚)!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法醫中心的監控被篡改過!兇手留下的另一支注射器在桌上!秦明死前寫了警告字條被你們撕碎了!為什麼不查?!”沈璃幾乎是在吼。
“警告字條?”審訊員嗤笑一聲,拿起那個裝着碎紙片的袋子,“你是說這些?誰能證明是秦明寫的?誰又能證明不是你殺人後撕碎僞裝現場?至于桌上那支針劑……”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痕檢結果已經出來了,上面隻有秦明和你一個人的指紋!”
沈璃的瞳孔驟然收縮!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指紋!兇手戴了手套!而她在查看時……她确實觸碰過那支針劑!這成了将她釘死的最後一枚釘子!完美的閉環!從物證到動機,從時間到指紋,天衣無縫!
對方根本不是在審訊,隻是在宣讀她的“罪狀”。
“沈璃!放棄抵抗!老實交代你的同夥!那個‘渡鴉’是誰?你們在掩蓋什麼?!”另一個審訊員厲聲逼問,眼神銳利如刀。
渡鴉!他們果然知道這個代号!這不僅僅是針對她的陷害!這是要将她和那個神秘的“渡鴉”(陸沉?)徹底捆綁,釘死在陰謀者的恥辱柱上!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推開。李斌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剛打印出來的文件。他看也沒看沈璃,直接将文件遞給主審的審訊員,聲音冰冷沉重:“上面批了,情況特殊,影響極其惡劣,即刻發布通緝令!全國通緝!一級要犯!”
通緝令!
沈璃猛地擡頭,強光燈刺得她眼睛生疼,但她死死地盯着李斌手中的文件。那薄薄的一張紙,瞬間抽走了她肺裡所有的空氣!
主審審訊員接過文件,看了一眼,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幾個鍵,沉聲道:“接指揮中心。發布A級通緝令。目标:沈璃,女,職業律師。涉嫌謀殺法醫秦明,持有并使用新型高危毒品‘藍眼淚’,極度危險!要求:各關卡、車站、機場、港口嚴密布控,發現目标,可采取必要措施,必要時……就地擊斃!”
“就地擊斃”四個字,如同冰錐,狠狠刺入沈璃的心髒!
她被粗暴地從椅子上拽起來,推向審訊室深處那道連接着拘留區的鐵門。冰冷的鐵門在她身後沉重地關上,發出令人絕望的“哐當”巨響。
狹小的臨時羁押室,隻有一張冰冷的鐵椅。手腕上的手铐勒得生疼。外面隐約傳來警笛呼嘯遠去的聲音,那是她的通緝令正以最快的速度撒向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沈璃靠着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黑暗吞噬了她。口袋裡的警徽冰冷堅硬,“L.C”的刻痕如同烙印灼燒着她的皮膚。秦明那潦草的“7号”警告在腦海中瘋狂閃現。還有陸沉在遊艇上,那深潭之下翻湧的森然寒意。
栽贓,滅口,通緝……深淵的巨口,終于徹底向她張開。
她擡起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地面,仿佛能感受到整座城市因她的“通緝”而掀起的喧嚣巨浪。嘴角,卻在黑暗中極其緩慢地、扭曲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刺骨的弧度。
就地擊斃?
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