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言談許會傳入聖人耳中,鹽山有些話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說:“馮妃好像與馮家有些不愉快。之前郡君逢節必要入宮,今年就隻有曲江宴那一次。”
鹽山情形特殊,每逢年節都要入宮朝賀,便是不入宮也要上賀表以示忠順。她在後宮中的時間比符歲要多。
“這是為何?”符歲上次入宮還是赴除夕宮宴,全程内侍領着宮女擁着,連馮妃的面都沒見着。
“郡君之前每次進宮都帶着馮香兒,宮中都說馮家是想送馮香兒入宮。年前郡君和馮香兒進宮時遇上了二皇女,二皇女打了馮香兒一巴掌。郡君找馮妃怨訴,馮妃卻不肯為馮香兒出頭,後來就不曾聽聞郡君進宮的消息。”
符歲不愛與後宮妃嫔打交道,宮人也不敢在她面前嚼舌根,這些事她還是第一次聽。
馮家為了榮華富貴是敢想敢幹,不過看馮妃的态度似是意見相左。
“馮香兒願意?”
鹽山眉頭微蹙:“應該是不願的,我見過馮香兒偷偷地哭。”
馮家這事連皇女都聽到些風言風語,皇帝哪怕原先不知馮家意圖,馮香兒挨打一事後也該知曉了,至今未有表示說明皇帝無意納馮香兒。馮妃和馮家也許就某些事達成一緻,故而馮妃又開始不遺餘力幫持馮家。
“郡主,郡君在澤蘭堂等候郡主,還請郡主移步。”
外面傳來嘈雜聲音,似是有人想進入廳中遭到阻攔,随即高聲叫喊起來。
符歲皺起鼻子向鹽山抱怨:“你聽聽,當自己多高的品級呢,還得咱去拜她不成。”
鹽山縣主柔聲勸着:“到底是馮妃的母親,又是今日宴上的主人,不好扔下别的客人随處走的。”
“她過生辰,我不跟她計較。”符歲挽上鹽山縣主的胳膊,“走,吃席去。”
靜立一旁的侍女為符歲和鹽山縣主開門。外面果然多了未曾見過的一個婆子并兩個侍女。
那身穿錦緞的婆子被飛晴和代靈兩人攔着,正扯着嗓子往裡喊,忽見門打開,連忙堆出一張笑臉,邊說着“兩位貴人可算來了”邊往前蹿。
代靈和飛晴攥得緊,那婆子動了幾下硬是沒掙脫,隻好站在原地說:“郡君已在澤蘭堂等候多時了,就盼着兩位貴人呢。”又指指代靈攥着她衣服的手,“貴人,你看這,這……”
“放開吧。”
代靈和飛晴聽到吩咐撒手回到符歲身旁。叩雲弈虹和鹽山的另一名侍女也退回來。
那婆子撫了撫被扯皺的衣裳,半躬身道:“二位貴人請随老奴來。”
一個婆子五個婢子将符歲和鹽山圍個嚴實,一路不停直往澤蘭堂去。原先那名婢子不肯帶符歲亂走,符歲還以為是府中有不可為外人知的辛秘,如今想來,大概是怕符歲撞見什麼淫泆之行。
等符歲到達澤蘭堂,馮妃的母親卻不在。屋裡俱是年輕小娘子,符歲大多不認得。馮香兒見符歲和鹽山來,丢下正與她交談的兩位小娘子快步迎上來,高聲拜禮。
其他小娘子見了也連忙起身給符歲和鹽山行禮。
馮香兒臉上透露出喜意,親切且熱情地說道:“妾有失遠迎,還望郡主和縣主勿怪。”随即轉身為符歲二人引路,“上座專為郡主和縣主留着的,還請入座。”
不管馮香兒因何替馮家邀請各府小娘子,能有天潢貴胄踏足都說明馮香兒在宗親中有幾分臉面,何況來的還有向來我行我素的永安郡主。
屋子裡點着蘇合香,有幾位小娘子身上的熏香也濃烈,幾種味道混雜在一起讓符歲有些不舒服。
“郡主和縣主可真好看,我以為香兒妹妹就是頂好看的,今日才知郡主和縣主才是真絕色。”有一個穿着花鳥長裙、妝容濃豔的女子說道。
馮香兒聽到這話警告似的瞪那女子一眼。
馮妃貌美,馮香兒亦是豐肌秀骨、豔麗多姿。出身高門的貴女們對馮香兒再不屑一顧,也不得不承認馮香兒姿容出衆。無論對方真心與否,能被誇贊容貌勝過馮香兒大多數人都會心中暗喜。隻是馮香兒了解符歲的脾氣,生怕符歲因哪句話不喜讓她下不來台。在馮家的親戚面前,馮香兒還想維持住自己最後一點體面。
符歲看向馮香兒,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姨母家的姐姐,年長我一歲,姓安。”
符歲笑着對那女子說:“原來是安娘子,安娘子今日的裝扮也是豐采照人。”
安娘子見郡主竟如此和氣地與她講話,喜笑顔開地展開裙子上的紋樣給符歲看:“郡主好眼力,我這身衣裳是如今京中最流行的,特意去織繡閣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