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手筆直得轉了個彎兒,選擇了距離碎木最近的那瓶藥水。
她的後背,汗濕透了。
既然碎木希望她早點選中毒藥,就定然不會把毒藥放在距他更近的一瓶。
果然,轉身時,餘光撇到碎木暗淡的目光,她選對了。
她拿着那管透明藥水,往秦十安走去。
看到腳步,秦十安這才擡頭。他惡狠狠地盯着來人,才發現,眼前黑色鬥篷後面,并不是秦振嶽那雙渾濁的眼睛。
這雙眼睛是清亮的深棕色。燈光晃過時,還會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金色光芒。
他知道這雙眼睛。
他曾看到這雙眼睛在天台殺敵。
“是……你?!”
關山越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秦十安驚訝極了,心髒嘭嘭跳動。
怎麼回事,秦振嶽怎麼沒來?她和秦振嶽什麼關系?
關山越把那管藥遞到他嘴邊,用隻有兩人聽到的氣音說:“相信我。”
其他鐵籠的人都在掙紮求存,死活不想喝藥。喂藥的人便手法粗魯地将藥水灌下。
秦十安呆愣地張嘴,喝下了關山越倒下的藥水。
兩眼一閉。
生死由天。
……無事發生。
1/8的概率才會選中毒藥,這一輪沒有倒黴蛋。
秦十安往欄杆一靠,又能苟活一輪。他很後怕,他不明白關山越為什麼那麼笃定。
碎木要開始選擇毒藥了。
關山越在一邊緊緊盯着他。
隻見碎木沒有猶疑,直直地選擇了左上角那管藥水,那管關山越猶疑不定的藥水。
關山越的表演,奏效了。
早在上一輪雪鸮自言自語時,碎木就選中了這管藥水。既然她在懷疑他在這瓶下毒,那就恰恰說明雪鸮沒有在這瓶下毒。
碎木信心滿滿地一頭鑽進了關山越為他設置的陷阱。
他幹淨利落抽走那管劇毒,哄着戀人喝下。
“月兒,乖,這管不是毒藥,我們運氣一向不錯,一定是他們先喝毒藥,放心,獻祭也是他們獻祭。”
他的戀人咬死牙齒,不張口。
他捏緊戀人的下巴,把藥水灌下。
“都說了不是毒藥,為什麼不信我!”
話還沒落地,戀人就落了氣。
碎木瞳孔緊縮。
這不可能!!
他回頭盯着雪鸮,隻見雪鸮微靠在台子,冷冷地看着他。那雙眼睛有嘲諷,有鄙夷,有從容不迫。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雪鸮的圈套。
“賤人!你耍詐!操!”
碎木氣沖沖轉身,要跟雪鸮算賬,還沒走近身,一隻手伸在他眼前。
主持人笑得滿眼的和顔悅色,卻不容抗拒。
“碎木,恭喜你,完成我主的二分之一獻祭,我主很喜歡你選擇的祭品。”
碎木還想說什麼,但主持人的眼睛震得他動憚不得。這裡是暴力之神五級會員密會,這裡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碎木清晰地接受到信息。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裡有失落,有憤怒,也許有點悲傷,但更多的竟然是隐隐的激動。
他終于,完成了對我主的獻祭,親自為我主獻祭。
秦十安近距離觀看了一切。
陌生人的死亡固然讓他震驚惋惜,可他安全逃脫,悲中升喜,絕處逢生,難以置信。
他看着關山越,涕淚滿面。
“小姨!你就是我親姨!!”
秦十安還在鬼哭狼嚎,其他組也在掙紮求生。
台上一片喧鬧。
關山越這組是最早選出祭品。
她站在台邊等了一會兒,最後一組也在三輪之後決出結果。
喧嚣之後,塵埃落定。
主持人很滿意今天的結果。
“我主選擇,是你們的榮耀。而被選擇,我主也會有嘉獎。”
啪啪。
輕拍兩下掌聲。
有人拿着木盤上台,木盤上排列着四管藍煙。主持人把被選中獻祭的會員,每人送上一管藍煙。
有人眼中蹦出精光,就連碎木,剛剛一副要找關山越算賬的模樣,再接過那管藍煙之後,喜不自勝,完全顧不上背後命喪黃泉的戀人。
關山越冷眼瞧着這群欣喜若狂的人。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搞不好還是個裹着砒霜的棗兒。
這世界,還是傻狗多。
一出好戲結束,主持人說了幾句場面話,此次集會便散場。
退場安靜而有序。
關山越帶着秦十安,走在旁邊。
散場很快,她才發現,地下室很多隐藏出入口。
方才她鄰座的人,特意湊到她身邊。
“呵呵,我都看到了,雪鸮,你剛剛表現真機靈,我是孤狐,交個朋友。”
關山越跟他淺淺點頭,沒有握手。
“就這麼把剩下祭品放走,不怕洩密?”
孤狐笑了:“一來,說出去沒人信,二來,像你這種,對你死心塌地的外甥,不會說。最後,當然更多的是反目成仇,他們自己會解決恩怨。這麼多年,不外乎如此,從未出過岔子。”
關山越問:“那你是哪種?”
孤狐愣了下,坦然一笑:“自然是親手解決禍害。”
說完孤狐做了個手勢,跟關山越見秦振嶽做過的一樣。
“一切為了我主。”
關山越有樣學樣:“一切為了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