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帶着惠回到第一教堂時,看到了建築二次坍塌的痕迹,花了幾分鐘才找到魏瑪他們。
兩個人躲在夾層闆下,被碎石塊埋住大半。
魏瑪躺在和泉膝蓋上緊閉雙眼,和泉抱住她的頭,整個身體護在她上面。安德喊了他一聲,他立刻就擡起頭來,但是身體絲毫不敢動。
魏瑪不是暈過去了,她的脖頸上再次插滿數據線。
和泉護着她,在直升機的風壓下眼睛裡流竄着亂碼。他看上去要崩潰了,能看到安德走過來,但被精神壓力壓得無法開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安德本來以為魏瑪已經放棄,沒想到她還是折返回去了。
“人都死了,現在回去還能做什麼?”安德問。
“……那群人一直還沒出來,這說明他們仍然沒有找到‘彈珠’。”
“什麼‘彈珠’?”
“它就像病原體。記憶核心區域的‘本體’被毀滅後,就能找到這個黑色玻璃球,他們有專業收容設備。”
“所以你們想當着那麼多人面偷走它。”
似乎和泉也知道這是很可笑的想法。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懸賞必須要這個彈珠才行,誰會想要這種東西?和感冒了非要擦過的紙巾有什麼區别?”
和泉口不擇言地亂打比方,指指他們倆脖頸上的插頭。
“懸賞人為此還給了我們很多黑科技來改造工具,本來我們的設備肯定連不上官方機器。”
“就是你們在裡面使用了能力卻不會被監測到的技術嗎?”安德問。
和泉老實地點點頭:“還有進來文德爾港的渠道,也是他給的。”
太明顯了,即使是和泉應該也能發覺出這就是個做出來的局。
安德隻問了一句:“賞金真的很多?”
“不,”和泉搖頭,“沒有賞金。他開出來的,隻有一條線索。”
惠蹲在兩個人邊上,替他們把身上的碎石撣去。
和泉一邊跟她道謝,一邊請她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張紙,他的胳膊已經完全僵直了。
“這是他的頭像,”和泉說,“本來那晚大姐隻是在論壇上找委托掙零花錢,沒想到在同城二手交換的評論區發現了這個頭像,他給一個智能馬桶圈寫了好評。她私信,對方什麼都沒說,隻給她發了這個懸賞的私人鍊接,價格部分隻有兩個字‘真相’。”
安德想起之前魏瑪說過她要找一個人:“和你們之前說過的找人有關?”
惠把紙條拿出來之後,立刻遞給了安德。
她攤開揉皺的紙,隻飛快地瞥了一眼,就冷冷地看向和泉,示意他把應該說的話吐幹淨。
“大姐的媽媽失蹤了。失蹤的那一天,她看見了紙條上的畫。”
安德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和泉的脖子。
“你能把武器一起帶進去嗎?”安德問。
和泉意識到救命的機會來了,他拖着身體用盡全力點頭:“可以!我知道怎麼做,姐姐你……盡管用我。”
安德在魏瑪身邊躺下。惠還帶着那把槍,她提着小心翼翼站起來,守在了三個人的前面。
安德閉眼前又看了一眼那張紙條。上面畫着神秘懸賞人的頭像,金光流溢的三重同心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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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從地上爬起來,手掌上沾滿透明液體。
并不粘膩,看上去像膠狀,但是手指一撚就會化開,聞上去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安德飛快熟悉一下環境。
一個巨大的房間,鋪着潮濕的地毯。
目及之處都貼着毫無區别的壁紙,陳舊地泛着黃色。
懸在頭頂的熒光燈有些昏暗。
四周寂靜,唯有燈管接觸不良,發出滋滋的噪音。
魏瑪就坐在她兩步以外的一個角落裡,垂着頭,一動不動,櫻色長發黏在肩膀上。
身上沒有傷口,仿佛隻是在睡覺補充體力。安德走到魏瑪身邊,拍拍她的臉。
她慢慢睜開眼睛,望見了一張倒挂下來的臉,像一隻正在觀察魚是否還有生命體征的小貓。
魏瑪嘴裡念念有詞:“……真完蛋,我是做夢了?還是安德也下來陪我一起完蛋了?”
“應該是後者吧。”安德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