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莫虞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嗨。特招生張開嘴的樣子有點傻,但非常漂亮的臉蛋又中和了這一點,于是隻顯得純潔天真。
好像座鐘裡彈出來報時的小鳥。
郁斯河合上書,面容冷淡,匆忙地起身走了。
“裝什麼啊。”莫虞合上窗子,因為樓下那人沒有禮貌回應自己而尴尬地生氣了一會兒。
很快便不放在心上。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通訊好友,而已。
*
有賴于莫虞跟籃球男打的那一架,最近幾天來招惹莫虞的人數銳減。
反而示好的人多了起來。
有人在上課時坐到莫虞身邊,攤開教材放在二人中間,書頁裡夾着問聯系方式的紙條。
莫虞把書推回去,搬起桌椅坐到教室另一邊。
有人在莫虞遊泳時,守在岸邊,等莫虞一出來就遞水。
莫虞一笑,指着泳池婉拒:“剛才在這裡面喝得夠多了。”
有人在莫虞回寝的必經之路上喂金魚。用的高級飼料。
莫虞原本沒注意,直到那人突然撲倒在他面前。
莫虞停下腳步,垂眸看他:“我沒有藥。”
“好巧,我也沒病。”碰瓷同學利索地站起來,“跟你說句話真難。”
莫虞歎息:“要跟你們正常溝通,也挺難的。”
男生整顆腦袋蓦地通紅,不可置信道:“你跟我說話了?!”
“……”莫虞道,“沒有,你聽錯了。”
莫虞擡腿就走。
男生豁出去了,追到莫虞身前,再次攔住人。
“讓我再看看你吧。很快就看不到了……”
莫虞:“咱倆誰要死了?”
男生的臉色變幻莫測,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終于想說點什麼,不過莫虞已經繞過他離開,不再需要聽他的答案了。
周五上午,本周最後一節課結束,一向安靜壓抑的教室流動着輕快的空氣。
莫虞打開儲物櫃,收拾周末要用的物品。
櫃門砰地彈開,一隻面具飛出來,莫虞仰頭躲避,于是面具擦過他的下巴掉落。
緊接着一沓卡片從儲物櫃邊緣滑落,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細碎的說話聲霎時停住,所有人都在等待莫虞的反應。
莫虞已經逐漸習慣他們的注視,泰然自若地彎腰拾起卡片和面具,打量片刻。
卡片是邀請函,要他今晚赴宴,跟開學那天柏由送來的一樣。
當時莫虞的想法是絕對不去。
面具似乎是晚宴會用到的道具,沉甸甸,綠底金紋,眼角位置的紋路是一顆兔子頭,眉心和鼻尖的位置鑲嵌有寶石,鼻尖處的寶石雕刻成兔子三瓣嘴的模樣。
看過之後,莫虞将它們都扔進垃圾桶。真是。
又浪費又無聊啊。
*
“可以跟你說話嗎。”
莫虞又一次解決掉來碰瓷自己的人,沒想到下一個攔住他的,是林崇。
“……可以啊。在這裡?”莫虞愣了一下,詢問道。
正式開學後,莫虞與林崇便沒有再聯系。
即使兼職那幾天關系尚可,但莫虞知道林崇怕麻煩,而自己無疑是會給他帶來麻煩的人。
“我遇到麻煩了。”
果然,二人一起回到林崇的寝室後,林崇的開場白便是這句話。
*
“當然,沒有你麻煩。”林崇補充道。
“不是說你這個人麻煩的意思,”他看着莫虞的臉色再度解釋,“是我的麻煩沒有你的麻煩麻煩。”
“……好了好了,”莫虞有點無奈,“我能解決嗎?”
林崇:“……”
莫虞恐慌道:“你幹嘛臉紅啊!”
林崇清了清嗓,面色恢複正常:“一個月沒見,你有變化了。”
“不錯吧,”莫虞撩起衣袖,展示初具線條的肱二頭肌,“還有……”
林崇按住了莫虞試圖展示腹肌的手。
林崇想到什麼:“聽說你最近和申在允走得很近,都是A級,甯願找他都不找我是嗎。”
申在允?
自從在更衣室被揍過之後,那人就好像M屬性大覺醒了一樣,經常來挑釁,沒完沒了地糾纏,非要莫虞再打他一頓。
莫虞不耐煩了,有一天看着那張欠扁的臉,突然計上心來。
“好啊,”莫虞微笑道,“你先教我打拳,教會了我就揍你。”
據說,申在允是特招生中最能打的,其次是莫虞的新室友越雲洲。
欺淩他人時,貴族生不屑親自動手,往往會指使像申在允這樣的人代為行動。申成為A級生後,就少有人指使他了。
而他現在是莫虞的私教,無需許諾任何好處。
二人每隔一天會相約在拳館練習,除此之外,莫虞體育課程還選修了拳擊,打人的技術突飛猛進。
聽完前因後果,林崇表情嫌棄:“那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知道的。”莫虞無所謂,“所以利用他才不心虛啊。”
林崇贊許道:“原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又插科打诨幾句,驚覺已經跑題很遠。
莫虞便把話又說回來:“你的麻煩到底是什麼?”
林崇突然有些猶豫。
“我真好奇。”但是莫虞說。
一月未見,林崇一點也沒有忘記莫虞的面容、神态、聲音、語氣。
再次見面,林崇感到還是無法回避,看見莫虞眼神時産生的微妙悸動感。
他歎了口氣。
“接下來這段,是某些人要我傳達給你的,我本人沒有任何立場。”
林崇拉開抽屜,遞給莫虞一張邀請函:“請你一定參加今晚的宴會。
“如果你不來,下個月評級考之前,會有人折斷我的手指。
“當然,會立即接上。就像沒受傷一樣。也許隻是為了讓我感受,無法順利考試的恐慌吧。
“這是警告你,不服從他們的規則,與你有關系的人就不會有好下場。
“至于為什麼拿我開刀,是因為我對于特招生群體,有一定影響力,很快,那些原本想要倒戈向你的人,就會不敢靠近并且仇視你了。
“如果你決定赴宴,等同于代替我受傷害;
“不赴宴,這次就先放過你。”
*
轉述完,林崇淡淡分析道:“你不去才是最好的選擇。本來就有人看不慣我,這些事并非是你引起的,我幹脆讓他們報複一次,至少還能過一段時間安生日子,其他特招對你的道德綁架,說到底也就是我一句澄清的事。而且我和那幾個人,沒什麼恩怨,但你……如果你去了,才是不知道會面對什麼。”
見莫虞隻是靜靜地盯着他聽他講話,林崇不自在地撇開眼:“……你怎麼想,要去嗎。”
莫虞拿起邀請函:“你猜。”
“……算了,話說完了,你走吧。”
莫虞沒有動彈:“你其實想要我去吧?”
林崇微惱:“我是這種人?”
“不是啊。”莫虞慢慢道,“我是說,你不想我受傷害,但也不想我真的聽勸不去赴宴,因為這樣說明,我不在乎你的安危,沒把你當朋友,沒錯吧?”
“别自以為是了。”
“既然是你送來的邀請函,我會收下的。”莫虞指間夾着卡片一轉,随手收入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