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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陰謀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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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有些事,

不論怎樣忘記,

也總會曆曆在目。

是對是錯,

也許隻有遠去後,

才能真心夠感悟,

我隻願回眸一笑,

看淡這人世間所有的悲離……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過,陰謀是愛情最大的敵人。

然而事實證明,面對外界的陰謀,猜忌才是愛情最大的敵人。

琴遠和莫問,這對名字曾如星辰般交相輝映的少年,此刻卻被校園論壇上那篇莫須有的“绯聞”帖子,推向了搖搖欲墜的懸崖邊緣。空氣裡彌漫着看不見的硝煙,每一句欲言又止,每一次目光閃躲,都在無聲地撕裂着曾經透明的紐帶。然而,這僅僅是一場更龐大、更精密的陰謀交響曲的前奏。命運的指揮棒,已然在黑暗中悄然落下。

淩晨2:00

楓丹白露大酒店·888号套房

沉重的黑暗如同墨汁般粘稠,包裹着莫問。宿醉的潮水緩慢退去,留下尖銳的礁石——頭痛欲裂。更讓他窒息的是胸口那沉甸甸的壓迫感,仿佛一塊冰冷的巨石,沉沉地碾在他的肋骨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肺葉的疼痛。

他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簾。視線模糊,如同隔着一層蒙塵的水晶。惺忪中,一條纖細、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臂,像一截失溫的玉,橫亘在他赤裸的胸膛。随即,一股馥郁得近乎甜膩的女人香,帶着侵略性的暖意,強勢地鑽進他的鼻腔——不是琴遠身上那種清冽的草木香,而是某種濃稠的、帶着夜場氣息的魅惑。

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他猛地掀開絲絨被的一角。

驚雷在腦中炸響!

一個同樣不着寸縷的年輕女子,蜷縮在他身側。海藻般的長發鋪散在昂貴的埃及棉枕套上,白皙的肌膚在昏暗的睡眠燈光下泛着暧昧的光澤。

“媽呀!你是誰?!”聲音嘶啞破碎,帶着宿醉的幹澀和無法抑制的驚恐。

他慌亂地伸手探向自己,指尖觸及的是一片同樣空蕩的冰涼!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黏膩冰冷。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硬生生擠出來,帶着瀕死的絕望。

那女孩被驚動,慵懶地揉了揉眼睛,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紅唇微啟,呵氣如蘭:“怎麼啦,寶貝……”她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卻充滿了刻意的嬌媚,“還早着呢……你還想要啊?你這個小壞蛋……”

莫問的心髒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腔。他強迫自己聚焦視線,仔細辨認——那張帶着清純學生氣的臉,此刻卻塗抹着濃重的夜色痕迹。是她!昨晚在“楓丹白露”,那個被騰速科技方總安排坐在他身邊,陪他喝酒的88号,蒙蒙!

“蒙蒙!快把衣服穿上!告訴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莫問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他猛地坐起身,絲綢被單滑落,暴露出一片狼藉的現場。

蒙蒙卻絲毫不急,慵懶地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寶貝,幫我把衣服遞過來嘛。”

“請叫我莫問!或者小李!”莫問幾乎是低吼出來,他狼狽地下床,赤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闆上,将沙發上胡亂堆疊的、沾染着酒氣和陌生香水味的衣物,一把抓起來,粗暴地扔向蜷縮在被子裡的蒙蒙。

莫問胡亂套上自己的衣物,每一寸布料都像針一樣刺着他的皮膚。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蒙蒙,我昨晚是不是……我……”後面的話,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咽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那可怕的猜測像毒蛇一樣纏繞着他。

蒙蒙反倒比他鎮定,像談論天氣般輕松地笑起來,那笑容在莫問眼中卻刺眼無比:“帥哥,緊張什麼呀?都是成年人了嘛,開心就好咯。”她慢條斯理地穿着衣服,動作間帶着刻意的風情。

“那我們……有沒有……發生那種事?!”莫問幾乎是咬着牙問出這句話,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蒙蒙朝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個頑皮又帶着惡意的弧度:“反正……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啦。怎麼,怕啦?”她湊近一點,聲音壓低,帶着一絲炫耀,“你還一個勁兒地叫我‘琴兒’呢……小壞蛋,真看不出來,你呀,猛得很呢……折騰了快一個小時,累得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轟——!”

大腦一片空白,世界瞬間失聲。莫問隻覺得天旋地轉,腳下的大理石地面仿佛變成了無底深淵。他雙手抱頭,痛苦地蹲了下去,語無倫次地道歉,聲音裡帶着濃重的哭腔:“對不起……蒙蒙……真的對不起……我喝多了……我完全不知道……我……”

蒙蒙穿好衣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神裡帶着一絲玩味和鄙夷:“啧,道歉?你情我願的事兒,有什麼好道歉的?難不成……”她故意拉長了調子,“你還是個雛兒?”

莫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被當衆剝光了衣服。

“蒙蒙……你看……需要我怎麼彌補……我犯下的錯?”莫問的聲音帶着絕望的卑微,他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地獄般的房間,逃離這個噩夢。

蒙蒙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一絲計劃得逞的精光掠過。她故作思考狀,然後揚起一個甜膩又危險的笑容:“嗯……這個嘛,好說。”她頓了頓,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說:“這樣吧,你就……做我男朋友吧?”

“不行!”莫問像是被火燙到般猛地彈起,斬釘截鐵地拒絕,“我有女朋友!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琴遠的名字和笑容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像一把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就是你嘴裡念叨的那個‘琴兒’?”蒙蒙挑了挑眉,帶着一絲嘲諷,“那……你和她,也這樣‘深入交流’過嗎?”

“沒有!”莫問的聲音帶着維護的急切,“她……她很純潔!我們……我們最多隻接過吻!”說出這句話時,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

“呵,都沒‘辦過事’,算什麼男女朋友?”蒙蒙嗤笑一聲,語氣輕佻,“我說你們不是!我們辦了該辦的事,我倆才算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

“蒙蒙,我真的不喜歡你!”莫問再次強調,語氣疲憊而堅決。

這句話像點燃了炸藥桶。蒙蒙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剛才的嬌媚蕩然無存,隻剩下刻薄的憤怒:“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你把我抱上床?!不喜歡我你跟我幹柴烈火?!我身上最私密的地方都讓你看遍了摸透了,你現在跟我說不喜歡?!莫問,你他媽就是個流氓!人渣!”

莫問百口莫辯,隻能徒勞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蒙蒙……我真的……”

蒙蒙徹底撕下了僞裝,她逼近一步,眼神冰冷如毒蛇,一字一句地吐出緻命的威脅:“莫問,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手機裡……可存着我們昨晚‘精彩瞬間’的高清照片哦。你說,要是這些照片不小心……發給你那個純潔的‘琴兒’看,或者……不小心出現在你們深川大學的論壇上……會怎麼樣呢?嗯?”她晃了晃手中閃着金屬冷光的手機。

莫問如遭雷擊,瞬間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徹底淹沒。他感到呼吸困難,眼前陣陣發黑。完了……一切都完了……

“蒙蒙……求求你……别這樣……”他聲音顫抖,帶着絕望的哀求,“換一個條件……我什麼都答應你!錢?你要多少?我……我給你錢!你開個價?”

“錢?!”蒙蒙像是被侮辱了般尖叫起來,臉上的表情扭曲,“莫問!你把我當什麼了?!出來賣的嗎?!老娘稀罕你那幾個臭錢?!”她的憤怒達到了頂點。

“對不起……蒙蒙……我不是那個意思……”莫問語無倫次,巨大的壓力讓他瀕臨崩潰,“隻要不是讓我做你男朋友……其他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好嗎?”他幾乎是乞求。

蒙蒙看着他這副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徹底失去了耐心:“莫問,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做你女朋友?老娘現在還不稀罕了!行!你等着!我這就去報警!告你□□!告你非禮!我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蹲大牢!”

莫問的世界徹底崩塌了。他癱坐在冰冷的地闆上,巨大的絕望和無助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哪裡知道,這看似香豔的陷阱,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韓離和方宏斌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酒店的牆壁,正嘲弄地看着他的狼狽。

那半斤洋酒,遠不足以擊潰他的意志。緻命的,是蒙蒙巧笑倩兮遞過來的那杯看似無害的“飲料”。那琥珀色的液體裡,溶解着名為“男性催情劑”的惡魔。它悄然剝奪了他的清醒,扭曲了他的感官,讓他将眼前這個精心挑選的“外圍女”——清純外表下包裹着貪婪與算計的蒙蒙,當成了心中聖潔的白月光——琴遠。藥效過後,身體或許無恙,但那段被欲望操控的時光,卻成了大腦中一片空白而危險的雷區。這正是這邪惡之物的“神奇”所在——它摧毀記憶,卻留下無法磨滅的罪證。

而蒙蒙,這朵看似純潔的“學生妹”,不過是韓離手中一枚鋒利而肮髒的棋子。她的任務清晰而卑劣:獻身,偷拍,要挾。無論莫問選擇屈辱地離開琴遠,還是身敗名裂地被曝光,或者最糟糕地被投入監獄——每一個結局的終點,都指向韓離和方宏斌那張寫滿算計的棋盤。

此刻的莫問,如同困在蛛網中心的飛蛾,欲哭無淚。混沌的腦海中,隐約閃過方宏斌那張虛僞的笑臉,他知道這背後必有騰速科技的影子,卻抓不住任何實質的把柄。更深的羞恥感将他淹沒:無論陰謀如何,終究是自己玷污了别人(即使這個“别人”本身就是陰謀的一部分)。千錯萬錯,仿佛都成了自己無法洗刷的原罪。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後,莫問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啞地開口:“蒙蒙……給我三天時間……我回去想想……怎麼跟她說……三天後,我給你答複……好嗎?”這幾乎是屈辱的緩兵之計,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蒙蒙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随即被冰冷的警告取代:“三天?莫少,你當演電視劇呢?生米都煮成爆米花了!就明天!明天下午五點前,我必須聽到你分手的消息!否則……”她晃了晃手機,屏幕幽光一閃,“後果,你懂的。”

莫問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麻木地點了點頭,逃也似的沖出了這個充滿罪惡氣息的房間。冰冷的電梯鏡面裡,映出他蒼白、絕望、如同鬼魅的臉。

回到學校宿舍,已是淩晨五點。死寂的樓道裡,隻有他沉重的腳步聲在回蕩。他顫抖着拿出電量耗盡的手機,插上電源。屏幕亮起的瞬間,幾十條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的提示如同密集的箭矢,狠狠紮進他的眼底。

琴遠:

20:45:豬豬,少喝點酒,别喝多了,乖乖的。【愛心】

21:18:豬豬,你們吃完了嗎?後來聊得怎麼樣?方總人還好嗎?

22:31:豬豬,你怎麼不回信息?是不是喝醉了啊?嗚嗚……好擔心你。

23:06:豬豬,打你電話怎麼關機了?你在哪裡?我好擔心呀!快回我!

00:13:豬豬,我想你了,沒有你的消息我根本睡不着……嗚嗚……

01:57:豬豬,你看到信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回我,我等你,一直等……

一行行關切焦急的文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莫問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悔恨如同洶湧的岩漿,瞬間沖垮了他最後的防線。他恨!恨自己為什麼要去騰速科技那該死的路演!恨自己為什麼要答應方宏斌那頓包藏禍心的晚宴!恨自己為什麼沒能守住不喝酒的原則!恨自己……為什麼如此不堪一擊,在欲望的泥沼裡沉淪得如此徹底,背叛了那個把整顆心都捧給他的女孩!

巨大的悲傷和自厭如同海嘯般将他吞噬。滾燙的淚水毫無征兆地決堤,模糊了屏幕上琴遠的名字。他痛苦地閉上眼,手機從他劇烈顫抖、再也無法握緊的手中滑落——

“啪嚓!”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在死寂的清晨裡格外驚心。最新款的iPhone屏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綻開一片絕望而冰冷的蛛網。那破碎的玻璃渣,映着窗外熹微的晨光,像無數隻嘲諷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他破碎的世界。

清晨·琴遠宿舍

一縷微涼的晨曦,如同稀釋的金粉,穿過402宿舍的窗棂,灑在書桌上。琴遠從冰冷堅硬的桌面上擡起頭,頸部的酸痛和眼睛的幹澀讓她瞬間清醒。一夜未眠的痕迹清晰地刻在她臉上——眼底是濃重的烏青,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然而,意識清醒的第一秒,她便本能地抓起了桌上的手機。

屏幕解鎖,各種APP推送的無關緊要的消息堆滿了通知欄。她瘋狂地向下滑動,指尖冰冷而僵硬。沒有。一條都沒有。屬于“豬豬”莫問的消息框,空空如也,沉寂得如同墳墓。仿佛一夜之間,那個曾對她敞開整個世界的人,已經徹底關上了通往她心房的大門,隻留下無邊的死寂和冰冷的門闆。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她不死心,再次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号碼。聽筒裡傳來的,依舊是那個冰冷、機械、毫無感情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這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一下下鑿在她的心上。

恐慌像藤蔓般纏繞上來。她顫抖着手指,撥通了莫問最好的兄弟,陳小波的電話。

“喂,琴遠?”小波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卻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喂,小波,莫問在嗎?能不能……讓他接下電話?”琴遠的聲音幹澀沙啞,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哀求。

“他……他那個……嗯……”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令人心焦的沉默和吞咽口水的聲音,“他在……哦,他還沒……”陳小波支支吾吾,語無倫次,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無形的力量艱難地擠壓出來,充滿了欲蓋彌彰的倉皇。

琴遠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個必然的宣判。

終于,陳小波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用一種近乎歎息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讓琴遠瞬間血液凍結的話:“琴遠……莫問說……他今天下午三點左右過去找你……他現在……心情不太好……可能有些情況……不方便在電話裡說……你們……下午見面再聊吧……”每一個停頓都像一把鈍刀,割在琴遠緊繃的神經上。

“嗯……好的……他怎麼啦?是不是……”琴遠急切地想追問,想抓住哪怕一絲線索。

“嘟…嘟…嘟…”

沒等她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急促的忙音。陳小波倉皇地挂斷了電話,如同逃離一個即将引爆的炸彈。

琴遠握着手機,僵在原地。巨大的疑惑和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沒。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莫問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回信息?陳小波那閃爍其詞的态度……唯一能帶來一絲微弱暖意的,是至少,他平安回來了。

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她一遍遍在心裡默念,試圖用這脆弱的安慰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心防。然而,陳小波那句“心情不太好,有些情況不方便說”,卻像一句惡毒的詛咒,在她腦海中反複回蕩。下午三點的見面,注定不會是一場期待中的重逢,更像是一場……宣判。

上午7:40

一夜未眠的疲憊如同厚重的鉛衣裹在身上,琴遠還是強撐着和室友們一起出門。清晨的校園空氣微涼,帶着露水的清新,卻無法吹散她心頭的陰霾。夢琪親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試探着昨晚的情況。最後,夢琪像是終于忍不住,壓低聲音,抛出了一個爆炸性的信息:

“琴兒……你知道楓丹白露大酒店的‘紫金軒’……是個什麼地方嗎?”她的眼神裡帶着複雜的同情和擔憂,“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吃飯的地兒。”

“什麼地方?”琴遠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冰冷的預感攫住了她。

“那是深川最高端的……夜場。”夢琪的聲音幾不可聞,卻字字如針,“裡面的女孩子……隻服務那些……有錢有勢的達官顯貴……”

“啊?!”琴遠如遭重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那他昨晚會不會……”後面的話,她不敢想,更不敢說出口。

夢琪見狀,趕緊找補:“不過琴兒,你也别太擔心!方總請他到那種地方,說明很看重他啊!再說了……”她努力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我們莫大才子心裡可裝着你這位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呢!那些庸脂俗粉,他肯定看不上!”

琴遠卻隻是慘淡地搖了搖頭,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聲音輕得像一片随時會碎裂的羽毛:“他要是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我一定會和他分手……這是我的底線。”這句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上午·教室

講台上教授的聲音如同隔着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琴遠的思緒早已飛出了窗外。陳小波支吾的話語,夢琪關于“紫金軒”的詭異描述,在她腦海裡瘋狂交織、放大、扭曲,形成一幅幅令人窒息的畫面。她一遍遍在心裡祈禱,像個最虔誠也最絕望的信徒,祈求着那萬分之一的僥幸——莫問,求求你,千萬不要……

疲憊和巨大的精神壓力終于擊垮了她。在教授平穩的語調中,她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意識漸漸模糊,最終倒頭伏在冰冷的課桌上,沉入了短暫卻紛亂不安的睡眠。

中午·學校食堂

被夢琪喚醒時,琴遠隻覺得渾身酸痛,頭痛欲裂。食堂裡人聲鼎沸,飯菜的油膩氣味混雜着汗味撲面而來,讓她一陣陣反胃。

“琴兒,醒醒,下課了。”

“嗯……現在……幾點了?”她茫然地擡起頭,陽光刺得眼睛生疼。

“都十二點啦!走,吃飯去。”夢琪拉着她彙入食堂的人流。

取餐區排着長長的隊伍,緩慢地移動着。琴遠讓夢琪先去占座,自己麻木地端着餐盤排隊。她機械地為夢琪點了一份豉汁排骨和肉沫燒茄子,輪到自己時,隻點了一份最寡淡的番茄炒雞蛋。

端着兩份餐盤穿過喧嚣的人群,找到夢琪。夢琪看到她餐盤裡孤零零的一份菜,皺起了眉:“你就吃這個?不行,我去給你再打一個……”

“不用了,小琪。”琴遠連忙拉住她,聲音帶着濃重的疲憊,“今天……沒胃口,吃不下。”

“那我分點給你……”夢琪說着就要夾菜。

“真的不用,這些我都怕吃不完。”琴遠輕輕推開她的手,眼神黯淡無光。

夢琪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和眼底的絕望,歎了口氣,不再堅持。她坐下來,看着琴遠無意識地用筷子撥弄着碗裡的米飯,低聲問:“琴兒……你是在擔心……如果莫問昨晚真的……那個了……你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對嗎?”

一語中的。琴遠撥弄米飯的手頓住了。是的,這就是她内心深處最尖銳的恐懼。她骨子裡流淌着傳統和保守的血液。忠誠和身體的唯一性,是她對愛情最底線的信仰和堅持。一旦這道底線被突破……她不敢想象自己該如何面對莫問,如何面對那個破碎的自己。

“嗯……我知道……”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被食堂的嘈雜淹沒。

夢琪試圖用更“現代”的觀點開解她:“琴兒,思想要開放點啦!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們90後,活那麼累幹嘛?再說了,就算他真去了,那也就是……一次意外消費?他們又不是男女朋友,你糾結啥呀?”

“我就怕……”琴遠擡起頭,眼中是無法掩飾的恐懼,“有了第一次……就會有下一次……那個世界……太可怕了……”

“哎呀,你想太多啦!”夢琪試圖反駁,“莫問被你管得死死的,平時看别的女生都目不斜視的!”

“這正是我擔心的……”琴遠的眼神更加黯淡,“他以前太幹淨了……像一張白紙……一旦被染上了那種顔色……我怕他……會迷失……會收不住……”這種對純潔被污染後的恐慌,比背叛本身更讓她感到窒息。

夢琪張了張嘴,看着琴遠眼中深刻的憂慮和痛苦,最終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她明白,琴遠的擔心,并非全無道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對莫問這樣未經世事的少年來說,誘惑和風險都同樣巨大。

琴遠勉強吃了幾口,便再也無法下咽。她放下筷子,目光投向食堂窗外。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沙漏裡的細沙,緩慢地折磨着她的神經。她隻盼着下午三點快點到來,那個宣判的時刻,無論結果如何,至少能結束這懸而未決的酷刑。

下午14:58

約定的時間逼近,琴遠正為沒有具體地點而焦躁時,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着“陳小波”。她心猛地一跳,迅速接起。

“喂,小波?”

“琴兒……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莫問疲憊而沙啞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

琴遠的心瞬間揪緊,卻又帶着一絲失而複得的酸楚:“豬豬!你怎麼用小波的電話?你的……”

“我的手機……早上摔壞了。”莫問的聲音低沉,避開了細節。

“啊?這樣啊……你昨晚……”琴遠急切地想追問,聲音裡帶着無法掩飾的擔憂和委屈,“你怎麼一直不回我信息?擔心死我了你知道嗎……”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幾秒鐘後,莫問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帶着一種刻意壓抑的平靜,卻更顯沉重:“嗯……琴兒……見面再說吧。好嗎?”

“豬豬,你來校本部了?”

“嗯,在校門口。”

“好!我馬上過來!”琴遠的心跳加速。

“我記得……校門口有家‘在雲端’咖啡廳……我們去那兒吧。”莫問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好!豬豬,待會見!”琴遠挂了電話,對着宿舍裡的小鏡子,匆匆整理了一下自己憔悴的容顔,深吸一口氣,像是奔赴刑場般,走出了宿舍。

在雲端咖啡廳

莫問先一步抵達。推開那扇沉重的、鑲嵌着黃銅把手的玻璃門,一股混合着咖啡豆焦香、烘焙甜點和昂貴香薰的獨特氣息撲面而來。這是一間隻有一百多平,卻将精緻與疏離感發揮到極緻的小店。

藍與白的主色調,勾勒出簡潔卻冰冷的所謂地中海風情。幾何線條切割着空間,利落而冷硬。每一件家具,每一處軟裝,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藝術品,混搭着,卻透着一股刻意的、拒人千裡的格調。牆角的書櫥裡,整齊排列着燙金封面的時尚雜志和看不懂的抽象雕塑,更像是一種裝飾,而非邀請。

桌椅可以根據需要組合,卻固定着一種無形的距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像一幕無聲的都市默劇。店内流淌着空靈的輕音樂,将窗外的喧嚣隔絕,營造出一種真空般的、令人心慌的寂靜。

這裡曾是琴遠的最愛。陽光慵懶的周末午後,她總喜歡蜷縮在最裡面那個靠窗的卡座裡,捧着一本書,點一杯浮着可愛小熊拉花的卡布奇諾,讓時光在咖啡的香氣和文字的縫隙裡靜靜流淌。那是莫問記憶中,關于美好最清晰的畫面之一。

此刻,他仿佛踏入了那個凝固的回憶。他看到了琴遠,就坐在那個熟悉的位置,陽光勾勒着她專注的側臉,咖啡杯裡氤氲着熱氣,等着他……

他徑直走過去,在那個鋪着深藍色絲絨坐墊的卡座坐下。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笑容标準得如同量産的侍者無聲地出現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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