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是不高,一眼看去渾身漆黑,橫生的枝杈扭曲如鬼爪,樹下落葉堆積,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堆,像是新壘起的墳。
這裡槐樹雖多,卻并不茂密,一眼就能看出此處并沒有人影,站着的沒有,躺着的也沒有。白岩此時也有些焦躁,繞着一旁的樹洞和草叢不停翻找,可緊皺的眉頭也預示出他并沒有收獲。
禅鐘本來目力極好,可這裡到處焦黑,哪裡都是一個顔色,實在看不出哪裡不對。索性閉上了眼,輕輕嗅了一下。
果然在風裡聞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來,跟着那一絲腥味來到某處,發現樹林邊緣處的一棵槐樹根附近有幾滴深褐色,幾乎融入泥土的斑點,還有一小片被匆忙掩埋的粗麻布,那上面的深褐色痕迹與地上的斑點如出一轍。
禅鐘的心沉了下去,這痕迹太像處理過什麼了。
白岩順着禅鐘的目光看去,臉上的凝重之色幾乎與禅鐘一模一樣。
禅鐘壓抑着心頭的煩躁:“這裡沒有活人的痕迹,去下一個地方吧。”雖然兩人的心頭不祥預感越來越盛,可此時腳下卻絲毫不慢。
白岩走的都是小路,想來也是為了避開那些正在為長生祭準備的村民,畢竟那邊的喜意盈盈同這邊的焦躁凝重格格不入。
遠遠的禅鐘就看到前方是一處枯井,因為他沒有聞到井水的清甜氣味,而是……
不知廢棄了多少年,面前的枯井破敗不堪,深不見底。
禅鐘伸手觸摸了一下井壁,濕滑粘膩。此時起了一陣風,井底的氣味被吹動,鑽進了兩人的鼻腔裡,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着鐵鏽味和隐隐腐敗之氣的腥味在腦海裡炸開,濃烈得令人幾欲作嘔。
白岩有些難受地捂着鼻子,臉色發青:“這是什麼味道?”
禅鐘回他一個眼神:“就是你想的那樣。”
白岩皺着眉找來一根繩子,歎了口氣:“我下去看看吧,要是小傑在裡面,我來帶他回家去。”
禅鐘看出白岩說的是真心話,不過還是揮手阻止了他,随即在白岩有些驚訝的目光中接過繩子綁在腰間:“我去,你留在上面接應我。”
禅鐘動作很快,借助着繩子的輔助,幾步就落到了井底。下面沒有任何光線,就連禅鐘的強光手電也在昨晚摔壞了,現在他身上隻有那隻一直帶着的打火機,此時也成了他唯一的光源。
下面的空間比禅鐘想象的要大,禅鐘四處尋找了一番,隻在井底的淤泥裡看到了幾塊散亂到看不出原貌的碎骨,可能是不知名動物的,也有可能是……
那股惡臭的來源似乎被刻意清理過,此時留下的隻是無法驅散的餘味。
在地底找了一圈,沒再看到其他的線索了,禅鐘正要示意白岩配合自己離開枯井,此時禅鐘剛好來到距離井壁極近的地方。餘光一瞥卻看到井壁上有痕迹,将打火機移近一看,禅鐘的眼瞳瞬間收縮。
在禅鐘胸口那麼高的位置上,有幾道淩亂的抓痕,都很深,在那些抓痕裡還能看到些許暗紅色的組織碎屑。
禅鐘爬上來之後,臉色陰沉地能滴出水。他用力擦着手,仿佛想擦去那些無形的污穢和深入骨髓的寒意。難以想象裡面的人究竟遭遇了什麼。
白岩看着禅鐘擦手的動作,聯想到井壁上的抓痕和剛才那可怕的味道,終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劇烈嘔吐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小傑……小傑他……”後半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與小傑隻有一面之緣的禅鐘,對小傑的遭遇尚且如此憤怒,更别說看着小傑長大的白岩了。
“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一定要查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還小傑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