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禅鐘的神色盡收眼底,阿月微微一笑:“不用為我感到難過,如果你是在懷念小傑曾經與你一起度過的開心時光,那我非常支持,但請不要可憐我,也不要記住小傑最後的樣子,希望他在你的記憶裡永遠鮮活明媚。”
禅鐘微笑,在心裡對這位堅強的母親肅然起敬。
阿月不再多言,走回孟風的床邊,此時的孟風已經在禅鐘的幫助下喝完了阿月熬的藥,先前慘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探過孟風的脈搏之後,阿月手速極快地拔掉孟風身上紮滿的銀針。
就在最後一根針離開孟風的身體之後,孟風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感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阿月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翡翠靈蟲入體是會有損傷,可不至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孟風,你這具身體已經時日無多了,所以才會這樣。”
禅鐘聞言有些難以置信,當即看向孟風,希望他出言反駁說自己沒病,可孟風似乎早就知道,面色出奇的平靜:“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管怎樣,還是多謝阿月祭司了,否則我今晚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語氣平靜,仿佛在說别人的事,可微微握緊的拳頭卻暴露了他的内心,是啊,生死之事誰能說得準,又有多少人能夠坦然地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實呢?
禅鐘伸手握了握孟風瘦削的肩膀,隻覺得手下的這具身體瘦如枯柴,他早就知道孟風瘦,還以為每個人體質不一樣,沒想到這具身體是因為走到油盡燈枯才會這樣。先前孟風一直臉上帶笑,讓人都忽略了這具身體已經瘦弱成這樣了。
眼見場中的氣氛一時間頗為凝重,孟風率先笑了笑:“喂,還不到哭喪的時候呢,求你們行行好,等我真的走了那天再擺這副表情也不遲,而且我不會輕易死去的,放心吧,啊。”
清晨,禅鐘被一陣荒涼而悠遠的樂聲吵醒,睜眼才發現自己靠在床前睡着了,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他和床上沒醒的孟風在房間裡,阿月和白岩不知去了哪裡。
房門在這時被推開,一身盛裝的阿月走了進來,手裡還拎着一隻小小的籃子,陣陣清香從裡面傳來。
見禅鐘已經醒來,阿月淡淡的笑了笑:“長生祭上我和白岩都會比較忙,所以你們先吃點米糕墊墊肚子,不管要做什麼都不能餓着肚子去啊。”
禅鐘伸手接過,在垂眸的一瞬間看到阿月花紋繁複的袖口處,露出一小截深色的書頁角來——是小傑的那本線裝書。心中大概知道阿月和白岩要做什麼了,禅鐘也并沒有将本子要回的想法,便假裝沒看到這些,擡起小籃子深深嗅了一下:“多謝阿月祭司了,這麼忙還想着我們,這米糕也好香。”
阿月微腫的雙眼也露出笑意:“放心吃,這是我親手做的。”
說完又交代了幾句重要事宜之後,阿月才腳步匆匆地離開。
這時孟風也醒了,伸了個懶腰揉着眼睛走上前來,看到面前還在冒着熱氣的米糕,不由得食指大動,拿起一個就往嘴裡塞,三兩下就啃完了一個,噎得滿屋子跑,到處找水喝。
禅鐘也看向桌上的米糕,拿起一塊咬了一口。入口松軟,又有些許的韌勁,比舌頭先感受到米香味的是鼻子,是一種吃起來很令人安心的味道,和之前在大集上見到的可疑水煮菜一點都不一樣。
這樣簡單卻又精緻的糕點,制作起來恐怕很花時間,現在時間那麼早,阿月端來糕點的時候卻已經梳洗裝扮完畢,想來昨晚根本沒有睡着。
昨天阿月那麼的肝腸寸斷,今天卻已經平靜了下來,禅鐘猜的沒錯的話,阿月已經制定好複仇計劃了。
可村長在月牙山幾乎隻手遮天,阿月和白岩雖然身兼要職,想要撼動村長這種怪物卻實在有些困難,禅鐘已經打定主意要幫他們一把,如此毒瘤是萬萬不能再留着了,否則隻會有更多的無辜家庭家破人亡。
禅鐘沒吃那麼急,自然沒被噎到,此時的孟風終于從院子裡打出了水,正在埋頭猛灌,禅鐘看着哭笑不得:“米糕還剩一個,等你吃完咱們就該出發去祭典了。”
孟風聞言放下水桶,幾步走進房間,一屁股坐在禅鐘對面,抓起最後一塊米糕塞進嘴裡:“真是難得,居然還有你催我出門湊熱鬧的一天。”
禅鐘輕笑了一下,顯然也是想到了之前孟風一大早催自己去逛大集的時候。
“你沒事了吧?昨晚看你疼的臉色蒼白,今天看起來倒是挺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