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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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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雪像一頭永不疲倦的巨獸,持續地咆哮着,撕咬着這座陷入癱瘓的南方小城。林清和馬浩蜷縮在昏暗的房間裡,聽着窗外呼嘯的風聲,仿佛那是死神的低語。自上次與薩摩耶驚心動魄的遭遇後,他們已經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熬過了漫長的一個星期。

屋内的溫度始終徘徊在零下二十度,呼出的白氣瞬間就能在空氣中凝成冰晶。林清盯着手中那碗寡淡的米粥,米粒在清湯中若隐若現,像極了他們渺茫的希望。最後的蔬菜早已吃完,如今,這稀薄的米粥成了他們維系生命的唯一依靠。馬浩機械地攪動着碗裡的粥,木勺與碗壁碰撞發出空洞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又降溫了。” 林清打破了沉默,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他望向窗外,原本就被冰雪覆蓋的世界,此刻更顯陰森。積雪已經達到了半人高,将街道、車輛、樹木統統掩埋,隻留下一片白茫茫的死寂。曾經熟悉的城市,如今宛如一座被遺忘的冰墳,沒有了往日的喧嚣與生機。

在這漫長的十幾天裡,城市徹底陷入了黑暗與寂靜。沒有了手機信号,沒有了電力供應,所有的公共設施都停止了運轉。人們仿佛被隔絕在一個巨大的冰窖中,成了一座座孤獨的孤島。林清常常會想起母親和弟弟,不知道他們在遠方是否也在經曆着同樣的苦難。每當思念如潮水般湧來,他隻能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要堅持,一定要活下去。

林清拖着疲憊的身軀走進衛生間,在那面布滿水霧與冰花的鏡子前停住了腳步。鏡中的人消瘦得幾乎脫了形,原本清秀的臉龐被歲月和苦難刻上了深深的痕迹。臉頰凹陷,顴骨突出,胡子拉碴,頭發也長得淩亂不堪,遮住了那雙曾經明亮的丹鳳眼。如今的他,眼神中少了幾分稚氣,多了一份曆經滄桑的冷峻與堅毅。他拿起生鏽的刮胡刀,小心翼翼地刮着臉上的胡須,仿佛在試圖刮去這十幾天來的恐懼與絕望。

就在刮胡子的過程中,林清突然愣住了。他驚訝地發現,盡管外面的氣溫低得足以凍死人,但自己隻穿着一條單薄的保暖褲,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這種異樣的感覺已經持續了好幾天,起初他以為是錯覺,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愈發明顯。他想起前幾天在救助李奶奶老伴時,自己在寒冷的環境中忙活了大半天,卻連一點寒意都沒有察覺到。難道人類真的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發生了改變?林清的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疑惑,有恐懼,也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期待。

然而,還沒等林清從這突如其來的發現中回過神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打破了街道的寂靜。林清心頭一緊,本能地沖到窗前。隻見前方的樓棟下圍滿了人,大家仰頭望着樓頂,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慌亂。有人在大聲呼喊,有人在痛哭流涕,整個場面亂成了一團。“有人跳樓了!” 一聲尖銳的喊叫刺痛了林清的耳膜。

林清和馬浩對視了一眼,來不及多想,迅速穿上厚重的棉衣,拿起防身的木棍,沖進了刺骨的寒風中。積雪沒過了他們的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但此刻他們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救人。

當他們趕到現場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地上一灘鮮豔的血迹格外醒目,宛如一朵盛開的血色梅花,又像是對這殘酷世界的無聲控訴。跳樓的是對面樓的一對年輕情侶中的女孩,她靜靜地躺在雪地上,臉色蒼白如紙,頭上和腿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滲出血來。她的男朋友跪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雙手顫抖着想要捂住女孩的傷口,卻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快!有沒有醫生?救救她!” 男孩的哭喊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周圍的鄰居們圍在一旁,雖然都很想幫忙,卻又束手無策。就在這時,人群中擠出一位四十多歲的儒雅大叔,他手裡拎着一個醫藥箱,大聲喊道:“我是醫生,讓我過去!”

林清和馬浩趕緊上前幫忙,在衆人的協助下,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擡進了房間。房間裡,黃醫生迅速展開了急救。他熟練地解開女孩頭上的圍巾,用酒精棉球仔細地消毒傷口,然後敷上止血藥,最後用紗布緊緊地包紮起來。接着,他又剪開女孩的褲腿,檢查腿部的傷勢。“還好,雪起到了一定的緩沖作用,腿應該是骨折了,沒有傷到要害。” 黃醫生的話讓在場的人稍微松了一口氣。

然而,黃醫生的表情卻依然凝重。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孩,語氣沉重地說:“我隻能做這些簡單的處理,現在最重要的是防止傷口感染。但在這種環境下,消炎藥十分緊缺,而且天氣太冷,一旦感染發燒,後果不堪設想。她能不能挺過去,隻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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