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裹挾着冰粒如霰彈般拍打在商場外牆上,砂紙摩擦般的刺耳聲響中,還夾雜着冰淩斷裂墜落的脆響。
林清的手掌早已失去知覺,死死攥着被凍得發脆的門把手,金屬寒意順着指尖的神經末梢,一路竄至脊椎深處,仿佛要将他的血液都凍結成冰。馬浩呼出的白霧在圍巾上瞬間凝成霜花,睫毛上的冰晶随着細微動作簌簌掉落,
他扯了扯林清的衣角,聲音裡帶着難以掩飾的急切:“清哥,我記得前面不遠處還有個超市,我們過去看看吧,說不定能找到點主食。”
林清低頭看向背包,零散的餅幹包裝袋在寒風中窸窣作響。記憶突然閃回起廣播的内容,難以掩飾随後面生存的危機。以及清晨出發前的場景,馬浩将最後半塊壓縮餅幹掰給他時,那幹裂的嘴唇輕輕蠕動,眼神卻無比堅定。
此刻,林清舔了舔同樣幹裂的嘴唇,沙啞着開口:“遠不遠?地方大嗎?來不來得及?我們要盡快準備回家,不然晚了路可不好走。” 話音未落,一陣狂暴的北風驟然卷起地上的積雪,在空中形成一道渾濁的雪幕,将兩人的身影瞬間吞沒。
“挺近的!” 馬浩踮起腳,努力透過紛飛的雪幕,指了指商場側面的轉角,呼出的白霧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很快化作細小的冰晶,“這棟樓繞過去,對面商鋪就是,我們過去轉一圈就回來。”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這冰天雪地的末世,每一份食物都意味着多一分生存的希望,這份渴望讓他甘願冒險一試。
轉過街角,半開的卷簾門宛如一張大張着的巨口,貪婪地吞噬着微弱的光線。林清眯起眼睛,透過門縫看到貨架上整齊排列的罐頭,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金屬特有的冷光,那冰冷的光澤卻讓他心底警鈴大作。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懷中的水果刀,刀柄上還殘留着昨天與劫匪搏鬥時的血迹,此刻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硬塊,仿佛在提醒他危險無處不在。“不對勁,” 林清壓低聲音,眼神警惕,“地下超市沒被風雪掩埋,東西卻完好無損……”
馬浩咽了咽口水,喉結在圍巾下滾動,聲音裡帶着不安:“會不會是有人提前清理過?” 話雖如此,他卻下意識地往林清身邊靠了靠,尋求一絲安全感。兩人踩着積雪,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的 “咯吱” 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仿佛每走一步都在宣告他們的位置。
踏入超市的瞬間,一股混合着腐臭與灰塵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人作嘔。應急燈發出幽綠的光,将貨架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地面交織成網狀,營造出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氛圍。林清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貨架底部,瞳孔驟然緊縮 —— 那裡散落着幾具人類骸骨,衣物碎片上還沾着幹涸的血迹,在綠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仿佛在訴說着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慘烈故事。
“喵 ——” 一聲尖銳的貓叫如同一把利刃,瞬間劃破死寂的空氣。一隻額頭有道猙獰疤痕的橘貓從貨架後踱步而出,曾經圓滾滾的肚子如今凹陷成可怖的形狀,皮毛下的肋骨清晰可見,仿佛一具行走的骷髅。它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死死盯着兩人,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充滿了威脅與敵意。
緊接着,數十雙幽綠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夜空中密密麻麻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瘦骨嶙峋的白貓、毛發打結的波斯貓,還有幾隻品種混雜的流浪貓,從各個角落緩緩走出,在橘貓身後形成一道毛茸茸的 “牆”。它們的尾巴不安地擺動着,利爪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仿佛在為即将到來的獵殺做準備。
馬浩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圍巾下的白霧一團團湧出,聲音顫抖:“清哥,它們…… 它們的眼神不對。” 林清的手指死死攥着水果刀,掌心沁出的汗在寒冷中瞬間結冰,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的新聞,當動物餓極時,會突破族群界限聯合捕獵,而眼前這群貓,顯然已經将他們當成了獵物。
“我數一二三,我們沖台階,分頭跑。” 林清壓低聲音,刀刃在幽光下泛着冷芒,眼神堅定而決絕,“絕對不能在一起,這麼多貓我們吃不消。能跑掉一個算一個,如果無法碰頭就回住的地方見面。” 馬浩微微點頭,喉結上下滾動,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決絕,他明白,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一、二、三!”
兩人如離弦之箭沖向台階,身後瞬間響起密集的腳步聲和尖銳的貓叫聲,仿佛死神的鐮刀正在逼近。林清感覺有什麼東西擦着頭皮掠過,本能地揮舞手中的棍子,隻聽 “嗷嗚” 一聲慘叫,一隻白貓被打飛出去,撞在貨架上發出 “哐當” 巨響,貨架上的罐頭紛紛掉落,在地上滾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