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在負一層，你待會自己去看，我把指引手冊發你光腦了。”

“五院與其他院大都不和，尤其是一院跟九院。關系尤其惡劣。”

“一院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開始研究起了基因藥，并且重金招募志願者試藥。我們對這方面是絕對不允許的。”林知著嚴肅的看着雲岑。

雲岑點頭。

“至于九院，現在機械改造成為主流，他們眼高于頂看不上我們，我們也看不上他們的做派，在外面碰到他們其他院的狗叫不用理會。讓你不舒服了可以告訴老師。我們這雖然人少，但是教授還是多的。”

他仔細跟雲岑講了一下人際關系，免得這位看起來有點沉默的師弟在外面受委屈了也不會告狀。

“走吧，我帶你去實驗室，你先熟悉一下你自己的實驗室怎麼走，下午我再帶你去見老師們。”

雲岑點點頭，跟在林知著後面下到了負一層他的實驗室。

因為之前五院還是輝煌過的，有底子在，實驗室裡的儀器齊全，就是有些年了。

林知著看雲岑進去了就離開了。

他還要去找老師報備一下，讓他們準備一下下午的見面，最起碼人要來齊。

他有些頭痛的按了按眉心，明明考試的時候還十分關心，現在人進來了卻又一點都不上心了。

藥研五院一樓的會客廳裡，五個花白頭發的教授坐成一排，離他們大概三米遠的地方放了兩把椅子，林知著坐在右手邊，翹着二郎腿，如果不是前面沒有桌子，恐怕他的腳就要架在桌子上了。

五個教授對此見怪不怪，而現在見雲岑才是主要的事情，林知著這混賬王八蛋等雲岑走了再收拾也不遲。

門開了。

推門進來的雲岑看着前面那陣勢，他進門時停頓了一下。

“嘻嘻，師弟，沒看錯，進來吧進來吧。”林知著笑嘻嘻的說。

五個教授和藹地對着雲岑笑了笑。

雲岑走進來，微微欠身：“老師。”

五個教授全都花白頭發，兩個留了胡子，五官深邃，長相類似，坐在旁邊。最中間那個有一些眼熟。

林知著從左到右介紹：“卡洛斯教授，菲比教授，沈翊教授，林克斯教授，趙銘教授。”

雲岑禮貌問好。

沈翊說：“今天沒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主要就是見個面。”

“其次就是作業的問題。你的水平已經超過了一級院士，藥研院統一出的題目對你不太适用，所以你的作業由我們五個負責，同時你的作業量加倍。”

“還有就是去畸變區的事，你去歸你去，但是作業一定要寫，每周要上交一瓶合格的藥劑到藥劑室裡，我們的要求是每周不同樣。”

沈翊笑着說，但他平時大概習慣了闆着臉，這會刻意擺出笑臉，倒顯得笑容僵硬，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雲岑靜靜點頭，“好的。”

沈翊又說：“那後面的事情林知著會跟你說，我們還有事。”

沈翊起身離開，四個人相繼離開，菲比教授多看了雲岑一眼。

他總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林知著也沒什麼好說的，該說的上午都說完了，倆個人就分别去了自己的實驗室。

*

雲岑要去廢城過夜，他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正好明天跟醫生見面後再去跟賀倚彙合。

七點半準時下班。

從Ⅱ區打車到廢城并不容易，但他實在不想坐月之下号了，最後花了高價聯系了一位黑車司機。

高樓大廈起起伏伏，灰色的小車穿梭在車流裡，在最後一抹餘晖下從馬路沖進崎岖不平的泥土路。窗外的景色飛逝，從繁華走向灰敗，就像城市苦心經營的繁華外表被人扯下，露出敗絮其中的苦果。

路上許多箱式貨車跟他擦肩而過，灰撲撲的人像牲畜一樣擁擠在車廂裡，眼神麻木。

廢城時常會發生這樣的事，不合的勢力火拼，為了避免波及無辜，就會給三天時間轉移當地的人，可是，對這些人來說，好像都是一樣的。

無論是死在畸變物的血口之下，還是死在熾熱的炮彈之下，都是一樣的。

他們是爛人，是廢物，既沒有本事加入那些勢力，掙得那一鱗半爪的賣命錢，也沒有能力掙紮出爛泥地，于是就爛在這裡，任由青苔覆蓋，變成牆角沉默的白骨。

他們從未有過希望，他們從未見過希望。

死亡是最普通的恩賜；絕望是最習慣的處境。

他和他們擦肩而過，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的身上也在披覆着青苔，堵住所有呼吸的渠道，他感到窒息。

也許有一天太陽變成了萎縮的花環，垂放在每一個不朽的戰士森林般生長的墓碑前，烏鴉銜食的碎片紛紛揚揚。

誰會是墳前的祭祀者，誰是土壤裡的沉眠者？

[親愛的制造者，您和賀倚的合作與荒野的合作有時間沖突，是否需要回絕其中一方？]

“不用。”

荒野的行動并不需要他出面，賀倚那邊的話，玫瑰冢他很早就想去了，隻是這個畸變區的控制權在江家手裡，他沒有渠道進去。

老師早年去過很多地方，有一段時間的活動軌迹集中在十四州，她大有可能也在玫瑰冢生活一段時間。

他忍不住皺眉。

科恩的研究衆多，但很多都封存了，但雲岑最近收到消息，十三州境内多了很多紫色的蝴蝶人，似乎可以操縱風。

這讓他想到了老師的一項實驗，但這項實驗在他遇到老師之前就已經停止了。

滴——滴——

刺耳的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霧月站到了。

雲岑下車，司機馬不停蹄的啟動車子離開，尾氣吹動飛灰，暧昧地親吻他的臉頰。

跟安全區燈火通明不同，霧月廢城裡很難看到燈火，他輕車熟路摸黑回家，微風把人類舊城池的腐臭味送入鼻腔。

雲岑在廢城的家離大道不遠，很快就到了，智能管家亞蘭瓦感應到了雲邊的程序，在大門口打開了一盞燈。

雲岑在接艾維思的通訊，踩在石子路上，把硌腳的石頭一個個踢開。

“…那種粉色液體作用不明，但成分我已經解析出來了，現在正在合成第一次的成品，具體作用等我試驗過再跟你說。”

“或者，你願意跟我分享一下春之序曲的情況？你最清楚，沒準說出來，粉色液體的作用也能猜出來了。”

艾維思調笑一聲，聲音慵懶。

雲岑拒絕了，走到門口，突然回頭，拿出銀泉-5d。

槍身輕微震動，發出小小的氣流聲，殺死了遠道而來的客人。

“亞蘭瓦，處理好屍體。”

随後對艾維思說：“酬勞加倍，我希望一周内可以得到結果。”

他把通訊挂了，收起槍，推開門後院子裡的燈一一亮起，而後落在他身後的燈又一一熄滅。

亮亮滅滅間，院子裡走出去一個小機器人。

“親愛的主人，已經派出甲甲去處理，檢測到您身上灰塵量超标，已經為您開始準備熱水，請您稍等。”

這時，雲邊突然說，[親愛的制造者，剛剛過去的那些人，是居住在燃夢廢城的人，當前管轄負責人是李赴雲。]

機械聲沒有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