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禮物送人可以,心思在其他地方也可以,但和誰結婚……你知道的,我們家沒有這種自由。”
對面沉默了半晌,“知道了姐。”
邱司眯起眼睛,心裡忍不住一陣玩味。雖隔着一堵薄薄的牆壁,邱司卻完全可以想象此刻夏刁臉上的表情。
一定很豐富多彩。
就夏刁平常那吊兒郎當,嚣張跋扈的叼毛樣,聽到這話竟然沒有鬧翻天?反而乖乖巧巧說什麼應什麼?
實在是不可思議。
邱司側身湊到牆角邊,透過縫隙往對面看去。夏刁雙手垂在身側,嘴抿成一條線,眼神也不似平常霸道,低眉順眼像個罰站的學生。
難得一見的乖巧模樣,連帶着臉都順眼了不少。
邱司挪動身體想看清說話的女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夏刁溫順得像沒攻擊力的綿羊。
縫隙太窄,怎麼挪都差一點。邱司折騰了半天,也隻能看見女人腳上又細又尖的高跟鞋和職業套裙的一角。
“阿刁,不是姐要為難你,為了我們家,你也該……”
咚,咚!咚!
女人的話淹沒在敲門聲中,伴随着輕聲呼喚,“邱司。”邱司飛快一瞥牆壁,對着門外應了一聲,趕忙走出陰影處。
黎漾上下瞧了眼邱司,疲憊開口,“還行吧?”邱司心還挂在隔壁兩人的對話,胡亂點頭,“還行,剛吐了一回,現在好多了。”
擡頭和黎漾對視了一眼,看到一雙不甚清明的眼睛,知道黎漾也喝多了。
察覺到邱司異樣的眼神,黎漾也不藏着掖着,借着酒興說些平常根本不會說的話。
“做我們一行的,想賺錢就有吃不完的苦和喝不完的酒。”說着黎漾攬住邱司的肩,“回去吧。”
隔壁徹底安靜了下來,邱司向那堵牆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然後跟着黎漾回到包廂。
全場唯一滴酒不沾的王輝正在努力拉皮條,一見邱司回來,熱絡地拉過邱司的手,趕忙介紹。
“章總啊,我們團隊的邱司也在Z大讀書,說不好和章家公子還是同學呢!”
邱司臉上扯了個完美無缺的笑容,不動聲色抽回手,貼着褲縫蹭了蹭,舉起白酒杯,一飲而盡。
“能和章少爺是同學,我真是萬分榮幸!”
章鋒卻唉聲歎氣,一口悶了杯裡的酒,表情極為苦悶,像想到天大的煩心事。
“我那兒子,每天跟他那群狐朋狗友到處鬼混,不是酒吧就是飙車,我和他媽都快愁死了。”
看邱司相貌堂堂,落落大方,眼裡閃過對邱司的贊許。
“要是像你這小夥子踏實肯幹,我也不用一把年紀還忙裡忙外。”
邱司聽在耳朵裡,一點不是滋味。
要是他爸是章鋒,他肯定不會選擇做律師。可能會學物理,他以前物理學得最好,競賽也拿過幾次一等獎。
可惜沒有如果。他爸不是章鋒,而是一個欠一屁股債,抛下妻兒生死不明的狗東西。
偏偏擁有的人不懂珍惜。享受着富足的生活,卻隻把心思放在跑車遊艇這些破事上。
邱司都能想象得出來,實打實見過夏刁玩得花裡花俏,沒想到這個章總的兒子也這樣。
邱司又倒滿酒杯,敬到章鋒面前,“章總,我敬您一杯!”
章鋒“诶”了一聲,笑着收下。王輝很是滿意邱司上道的表現,連忙招呼衆人吃菜喝酒。
兒子這個話題算是徹底打開章鋒的話匣,王輝馬上抓住機會。
開始全方位無死角按摩章鋒的心理情緒點。說什麼虎父無犬子,什麼大器晚成,什麼後生可畏,實實在在舔到章鋒心坎。
直到章鋒臨上車前,還緊緊拉住王輝的手,嘴裡嚷嚷着下回有機會一定要和王輝把酒言歡,喝個痛快。
王輝拍着胸脯保證,“那章總,我們一言為定!下次痛痛快快喝一次!”
章鋒的保姆車車門剛一合上,王輝立刻就露出刻薄輕慢的表情。
和半分鐘前舔生舔死的純種舔狗,判若兩人。
“黎漾,過幾天你再跟劉經理碰碰,探探口風。另外,楊氏出海項目也盯緊,不少團隊盯着這塊肥肉,合作過的客戶要是被搶,我可要唯你是問。”
這才是王輝的風格,從開口的第一句話對外輸出壓力。
黎漾恭恭敬敬應了句是,王輝輕蔑一瞥,“手頭那份備忘錄給邱司,後續簡單的工作也看情況安排下去。”
聽到王輝點到他,邱司闆直腰闆兒,收回懶懶散散伸出的腳尖,等待王輝發話。
“你也該把重心轉移到承攬上,小孩子才悶頭幹活。”
一句話同時罵了兩個人,邱司不自在地摸摸耳朵,偷瞄黎漾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一副被罵出免疫力的好心态。
“邱司,明天晚上前把備忘錄交給黎漾。”
邱司也恭恭敬敬應了下來,王輝看都沒看邱司,甩下一句,“黎漾你盯緊點。”
王輝的車開出視線,兩人同時吐了一口濁氣。黎漾扯開西裝扣子,單手扶着胯,喝了酒的黎漾有種不同平日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