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腳亂把手機一鍵關機，沖着來人不好意思地解釋，“是我對象，見笑了。”

對方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饒富深意地點頭，“我懂的我懂的，年輕人嘛，幹柴烈火什麼的，很正常。”

邱司隻能尴尬一笑，與其讓同事知道他是個擦邊要飯主播，不如讓同事誤解他是色欲熏心。

同事也沒讓邱司尴尬太久，端起杯子就走，怕邱司不自在，還特地加了一句，“小邱别放心上，我什麼都沒聽見。”

不說還好，一說邱司更是抓耳撓腮尴尬。人一走，邱司一口氣喝完剛沖好的咖啡，重重吐出濁氣。

然後坦然自若地捏着手機進了洗手間，小心确認幾個隔間都沒有人，才躲進最裡側的隔間。

既然夏刁沒有因為他晚發視頻而不爽，這生意也還能做得下去。

當務之急，是釣住夏刁對他的幻想。邱司夾起嗓子，嫩生生地發了一段語音。

“哥哥～我特别喜歡這個眼鏡，謝謝哥哥～”

發完後，邱司把音量鍵調到一格，按下按鈕，借着水聲放在耳邊播放。實在惡心，黏糊糊的語氣裡帶着讨好和撒嬌。

光聽聲音，活脫脫一個沒骨頭的賤胚子。

邱司翻過手機，碎成蜘蛛網的玻璃後蓋，清晰照出他的臉龐。

一潭死水。

仿佛那個發語音的人和他沒有一絲關系。讨好的語音顯示已讀，夏刁很快回過來兩條。

“小乖喜歡就好。”

“乖乖的腰很白很漂亮，不知道摸起來是不是也像小乖的聲音一樣又純又勾人。”

略帶沙啞的平緩低音，已經出賣了夏刁很是受用的心情。

邱司用鼻息哼了一聲，眼裡翻湧着不屑和鄙夷。隔着西褲摸了把自己的股直肌，忍不住在心裡感慨。

蠢男人實在太好騙。

看夏刁還在線，邱司決定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割韭菜計劃，開口邀請，“哥哥今晚有時間嗎？老時間見？”

夏刁簡簡單單回了個ok的手勢，邱司知道這是答應了。

謹慎把語聊平台後台關掉，關掉前最後一瞥，顯示他和夏刁有7公裡的距離。

他看得到，說明夏刁也看得到。那麼，夏刁當然知道一直語聊的主播和他同在一個城市，并且距離不遠。

總之，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再次按下抽水馬桶按鈕，邱司已經提前體驗到晚上銀行卡到賬的愉悅心情，小聲哼着歌出了洗手間。

回到工位，屁股還沒坐熱，黎漾的消息就來了。

【你過來趟王律的辦公室】

邱司抓起筆記本就往王輝辦公室去。一進門，就看到黎漾站在辦公桌前，全身緊繃，雙手交握，頭往下垂。

王輝從煙盒裡抽了根煙，肆無忌憚打火點煙，對着黎漾吞雲吐霧。

兩人似乎等着邱司的到來，打破沉默。

回身輕輕關上門，邱司有眼力勁地落定在黎漾左後方，模仿着黎漾的站姿。

一瞬間，王輝抄起桌上的材料猛得砸向邱司。

語氣極重，沖着邱司發火，“我不是把這個活交給你做，怎麼法條都能檢索錯？剛剛客戶問我是不是買不起最新的數據庫！”

邱司驚慌失措瞥着黎漾，黎漾仍舊保持着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連表情都不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

心涼了半截。

指甲掐進手心逼迫自己冷靜，邱司彎腰從地上撿起備忘錄。快速翻到附錄，裡頭全是他一條條摘出來的，不可能會出錯。

更别說他有二次校對和朗讀材料的習慣，“王律，引用的法條都是最新的，我可以确定。”

王輝猛地拍向桌子，身子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質問，“最新的？第二點引用的《公司法》條款已經改了多久了？難道你們比客戶還晚知道？”

邱司往前翻到第二點，一字一句通讀。很快就知道了問題所在，出問題的是黎漾新加的内容。

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黎漾的反常原因。黎漾沒辦法在王輝面前承認是自己的失誤。

在他沒進辦公室前，黎漾又是怎麼跟王輝說的，邱司不得而知。從結果倒推，顯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而黎漾的處境，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子不好過。在王輝手底下生存，既要是個聽話的奴仆，又要是個不出錯的機器，最好還是個吐錢的ATM機。

何況，黎漾已經在高年級律師升顧問的階段，能不能升上去就看這一兩年有沒有合适的機會。

顯而易見，黎漾能抱得到最粗的一根大腿就在眼前。

這時候如果把鍋甩給黎漾，對邱司算不得明知之舉。

現下王輝不過是需要個人背鍋。是他，還是黎漾。對王輝而言，沒什麼區别。

但對他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