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司瞟了眼賬戶餘額,和他印象裡一樣,就兩百多。縮在角落裡披頭散發的徐玉賢更是指望不上。
實在沒辦法了。
邱司走到外頭,猶豫再三,還是撥出了施南的電話。
施南接起電話時,氣喘籲籲,似乎剛跑了很長一段路。邱司感覺喉嚨裡塞了棉花,堵得他說不出話。
連着喂了兩聲,施南輕輕叫着邱司的名字,邱司才從喉嚨溢出一聲破碎的回應。
“施南,你現在是不是不方便?”
電話對面的環境突然安靜,施南才繼續開口,“沒有,方便的,剛剛有點事。”
“我……”邱司在心裡打了好幾遍草稿,極為艱難開口,“施南,你能不能借我兩千?”
說完,邱司就後悔了,他知道不能輕易向朋友借錢。但是現在的他似乎隻能賭,賭施南願意幫他這個忙。
施南有些着急,“出什麼事了?”邱司看了眼派出所玻璃窗裡的徐玉賢,低聲回答,“我媽把人打了,不賠就要拘留。”
電話對面一陣沉默,大抵是不知道怎麼安慰邱司。沉默過後,施南應了下來,“我現在轉給你。”
片刻後,施南歎了口氣,“要不要我過來?你應不應付的過來?”
太過狼狽的場面,邱司僅存的自尊心讓他無法将自己攤在他人面前。
“不用,你忙你的,我還能應付得過來。”電話挂斷,邱司切回微信,施南給他轉了兩千五,邱司在隔壁atm機全部取現出來。
在民警主持下,陶菁和徐玉賢不情不願簽下調解書,邱司确認調解書沒問題後,把兩千推到陶菁面前,這事就當了了。
邱司把徐玉賢領走前,民警沖着徐玉賢說,“你少折騰點,你兒子工作也不輕松,别給家裡人生事。”
徐玉賢唯唯諾諾地點了個頭,跟在邱司身後,一言不發,像個犯錯的小孩。
邱司有氣無處發洩。
真要說錯,徐玉賢又有什麼錯,婊子兩個字都砸臉上來了,換做是他,可能不是砸兩下的事。
真要說沒錯,他這會兒應該已經躺在出租屋裡,而不是在大風天凍得滿臉通紅去接差點被拘留的徐玉賢。
甚至,還要拉下臉去借錢。
兩人亦步亦趨,走了有兩公裡,邱司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停下腳步,轉過身,冷冷地問徐玉賢,“現在住在哪裡?”
徐玉賢扯着衣角,小聲應話,“住工廠宿舍。”
摸索兜裡剩下的五百,邱司吸了吸鼻子,控制即将決堤的情緒,把錢賽到徐玉賢手裡,“我也沒錢,就這麼多了。”
徐玉賢接過錢,淚眼朦胧,伸手怯懦摸着邱司的臉龐,“你瘦了好多。”
邱司偏了偏頭,避開徐玉賢的觸摸,啞着嗓子,“原因我們不都心知肚明嗎?你别給我添麻煩就行了。”說罷扭頭就走。
遠遠走出了一段,邱司忍不住回頭看,徐玉賢還站在原地,低着頭,人瘦瘦小小,不知道在想什麼,邱司覺得眼裡發澀得厲害,視線變得模糊。
手中緊握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叮叮咚咚的微信提醒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