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的宿舍樓過分吵鬧。曾加喻戴上耳機,屏幕上同時開着三套圖像比對程序。
左側是她從開源實驗室扒來的氣象衛星圖像,中間是官方平台調取的記錄,右側則是用神經網絡去噪還原後的畫面。
曾加喻拖動時間軸。圖像緩慢前進,如電影放映機一幀幀轉動。
她按下暫停。曾佳秀車禍的那段時間,一團雲層完美飄過,覆蓋了馬路轉角。
放大圖像,色塊結構分布過于均勻,像是貼上去的。
一格格對比RGB數值,曾加喻呆住了。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雲……它是後期合成的。”
曾加喻靠在椅背上,神色晦暗。她隐約察覺到自己在逐步靠近真相,第六感告訴她有危險。
曾佳秀到底發現了什麼,才讓有這等權勢之人想置她于死地?
曾加喻揉了揉眼睛。這時她聽見了廖靜打電話的聲音。有同事休假,店長問廖靜有沒有空,廖靜決定臨時去咖啡店頂班。她喜歡上晚班,可以撿漏。
曾加喻正想出去走走,索性陪廖靜:“你們店裡還缺人嗎?”
“我問問店長。”
“好啊,我也該掙掙錢了。”
廖靜驚訝地瞟曾加喻一眼,猶豫着分享自己的經驗。
她之前打零工,太陽下曬半天到手才五十塊錢,還要抽一部分給中介。現在有兩份穩定的兼職,一是在學校勤工儉學,一是在咖啡店打工,按小時算。
曾加喻心底微澀。
咖啡店是文青聚集地,裝潢不失格調,小書櫃上擺着書和雜質。
曾加喻看書,廖靜端來一杯咖啡,“拉花失敗。你喝。”
白茫茫一片,看不出原本是要拉什麼形狀。
“謝謝。”曾加喻抿一口,“味道很不錯。”
下班後廖靜提着一個盒子,唇角上翹,眼睛亮晶晶說:“是要處理的蛋糕,待會我們一起吃。那邊公園裡種着許多白桦樹,很好看。”
咖啡喝多了,現在問題來了——
曾加喻在公園裡苦尋廁所。
或許是命中注定,注定燈光昏暗,注定讓曾加喻不小心走進男廁所,不小心看到正在解褲子的……陳之祺。
曾加喻的大腦瞬間重啟,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小便池,和一個耳根通紅的帥哥。
“抱歉,我走錯廁所了。”
内心越激動表面越淡定,若無其事地退出去。
從女廁所出來,廖靜等在小徑旁。
曾加喻問:“這附近哪兒能踢足球?”
“足球?哦,跟我來。”
公園裡舉行着小型足球賽,藍灰球衣與紅白球衣在綠茵茵的人工草坪上奔彙。
兩人站在網外,曾加喻一眼瞧見了他。
廖靜說:“這裡經常辦球賽,和我一起兼職的一個同學叫陳之祺,也是我們學校的,他就常常來踢球。看,那個穿紅白球衣的就是他。”
“你今天頂班,就是因為他來踢球了嗎?”
“對,陳之祺隊友受傷了,換他上場。”廖靜覺出不對勁,瞥曾加喻一眼,又一眼,“你怎麼……”
曾加喻咧嘴笑起來。
回校的路上,曾加喻毫不遮掩,問廖靜速速交出陳之祺的信息。
“嗯……他挺受歡迎的。人也不錯,打的咖啡好喝。”
廖靜這老實孩子絞盡腦汁,“店裡很多常客專門挑陳之祺在的時候來,對了,他和老闆挺熟的。”
答不出更多,廖靜怪不好意思,就像沒寫完考試試卷。路上眉頭緊皺,怪自己在同事八卦時怎麼沒聽到一星半點。
到校門口,廖靜拍腦袋。
據說建築系有個傳統,每一屆大一的學弟們剛進來都要被大二的學長們在足球場上虐一虐。也有例外存在,比如,當陳之祺大一時,愣是帶領廣大大一學弟狠狠虐了大二一把。從此一戰成名。
***
晚上,曾加喻洗完澡,見廖靜在刷牙,肩膀倚牆問:“你們咖啡店還招人嗎?”
廖靜含着一口泡沫,聞言唔一聲,提速刷牙。
正巧韋研敷着面膜過來。
“你想兼職?我知道一戶人家在找家教,輔導對象是一個六年級小男孩,和他媽媽姐姐一塊兒住,家庭關系簡單。要說有什麼不方便,唔,交通,那兒沒有直達的公交。”
這份來自韋研的推薦,曾加喻略一思索,便說:“好啊。”
“那你先發一份簡曆,能不能過可不是我說了算哦。”
另一邊,廖靜手腳麻利地收拾完明天上課需要的書,看着曾加喻欲言又止。
曾加喻沖她擠眉弄眼。
廖靜小聲說:“那個,陳之祺已經辭職了,大三課多。”
“啊……”
曾加喻并不沮喪,問廖靜:“你怎麼不去做家教?A大的招牌還是可以的,牆上貼着很多尋家教啟示,一小時幾百塊的都有。”
經過綜合評析,做家教時薪更劃算。
“我教不好。”廖靜習慣性自我否定。
“先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