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然的死在京城百姓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但朝堂中卻平靜得有些詭異,僅僅是一些賞賜,一些追封,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謝清然這個名字沒過多久就在京城徹底銷聲匿迹,而也是這個時候,一頂小轎趁着某天的夜色停在了武安侯府的側門外。
謝淮元到底也是沒敢太明目張膽。謝清然入仕後為百姓做了不少事,在民間頗有威望,如今他新喪,名頭還是保家衛國戰死沙場。他這個做爹的若是在這時候續弦,指不定要被人在背後戳着脊梁骨罵成什麼樣。
但即使如此,百姓窺不見侯府内宅,自然也不知道喪子不久的武安侯此時與人拜了天地,将人安置在了侯府主院。
宋晚雖無正妻的名分,但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正妻的标準。至于她的兩個孩子,謝淮元對外宣稱是長子新喪,如今侯府子嗣稀薄,于是便收養了一個和其有眼緣的孤兒兄妹,記在亡妻名下,也當是做善事,為長子祈福。
于是宋晚的私生子也過了明路,成了謝清安的哥哥,改名謝清屹。
私生女也跟着進了府,可惜沒混上個嫡出小姐的名頭,隻說是遠房親戚的孩子,借住在候府中,下人喊一聲表小姐。
而遇見祁景霄,是在萬壽節上。
他畢竟是侯府嫡子,就算謝淮元再不喜他,但對外的面子還是要做的,因此像是萬壽節這樣正式的場合,他還會回帶着謝清安出席。
畢竟宋晚并沒有被扶正,因為在謝淮元眼裡,一個忠貞不渝的好名聲,總比宋晚的一個正妻名頭要有用得多。
他想,宋晚人都在他府上了,吃着他的用着他的,甚至還如其他正室那般執掌中饋,如此,還要那些虛名做甚。
那天很熱鬧,幾個皇子公主依次向聖上賀壽,聖上笑得合不攏嘴,隻是輪到太子的時候,态度卻陡然冷淡了下來。
更巧的是,上一個賀壽的正是大皇子,在謝清安眼中,明明太子的禮更為用心,但聖上卻大肆贊賞了大皇子,輪到太子卻隻有一句淡淡的“霄兒有心”。
宴會上的王公貴族朝廷重臣即使壓抑着情緒,但總也會有人忍不住對太子目露幾分輕蔑,而太子雖然全程的禮數都是周到的,但謝清安因為好奇而多盯了他一會,卻見他退下至席間後指尖有些發抖。
面上倒是滴水不漏,但看來其實也沒有真的那麼堅強嘛。謝清安那時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卻不知為何嘴角莫名地勾起了一個弧度。
宴席冗長,謝清安不是很想看席間的互相客套,于是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了酒席。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禦花園中看見剛剛的那位太子殿下,等他想離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因為少年已經擡起了頭,目光分明看向了他的方向。
“臣恭請殿下聖安。”于是謝清安對着他行了一個标準的君臣禮。
“你……”謝清安的語氣動作都太恭謹,于是祁景霄看向他的眼神有些驚訝,似乎是沒想到還會有人這樣将他這個快要被廢掉的太子放在眼中。
他很早就知道,若不是他背後還有個王家在撐着,再加上他行事謹慎,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怕是太子之位早就給了他的大皇兄。
隻可惜王家這些年也有衰敗的迹象,父皇有意扶持貴妃的母家,他的身份倒是越發尴尬,地位岌岌可危。
“你是……”祁景霄看着謝清安的臉,終于想起了這個有幾分面熟的少年是誰,
“你是武安侯府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