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過程緩慢而艱難。
但總算是結束了。
沈昭昭捂住了臉,感覺着耳根上滾燙的灼意。
覺得有些委屈。
她明明什麼壞事都沒有做。
卻要承受這樣的磨難。
想洗個澡都不行。
沒有整個人泡在裡面的大木桶,也沒有花瓣。
隻能拎着小木桶用布巾擦。
還被迫看了陌生男人的身體。
她覺得她真是太慘了。
但是陸絕就不一樣了。
要洗澡的話,白露會提前備好溫度适宜的熱水,并在水中撒上好些她喜歡的花瓣,在一旁備上要用的澡豆、布巾等東西。
還會在她洗澡的時候。
将等會兒要穿的寝衣用香爐熏一下。
但是——
沈昭昭突然變了面色。
陸絕如果洗澡的話……
那不是将她的身子也看光了嗎?!
那怎麼可以?!
沈昭昭剛緩下來的臉重新變得通紅。
但是這次除了羞憤!更多的是惱怒!
她在床上翻過來又覆過去,像是在烙餅一樣,最後終于忍不住哀嚎出聲。
好不容易睡着了。
到了下半夜,沈昭昭卻覺得有些不舒服了,隻覺得身上有些發冷,沒一會兒又發熱。
她感覺有人來了,又有人走了。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
迷迷糊糊中。
她看到陸絕帶着她去了侍郎府。
繞過長長的回廊,帶着她到了後院的那個湖。
那個她跳了下去就和陸絕互換身體了的湖。
後院依舊偏僻。
湖面依舊倒映着周圍的樹影。
陸絕先是讓她跳下去。
然後他跟着跳下來。
第二次是他先跳。
然後讓她也跳。
最後他倆在侍郎府的湖邊四目相對。
心裡響着一句話,回不去了。
世事有多無常。
老天爺這個玩笑開得就有多大。
後來。
他們也想過許多種辦法嘗試讓各歸各位。
比如下個月的那一天再去跳一次,比如把那個湖填了,比如請了人來做法,比如去廟裡填了許多香油錢——
但是都沒有效果。
畫面一轉。
她緊接着看見鋪天蓋地的大紅色。
在敲鑼打鼓喜氣洋洋的氛圍中。
賀謹言和蓋着蓋頭的陸絕共同牽着紅綢。
她那不懂事的爹沈飛章坐在上首,龇着牙傻樂。
然後沈昭昭就驚醒了。
覺得這個夢可真是可怕!
此時天剛露出魚肚白。
還有幾顆星子挂在天上。
沈昭昭驚坐起來,念叨着等天亮了,一定要去崔侍郎府,然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陸指揮!陸指揮!”
沈昭昭是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
“白露,别吵了,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迷迷瞪瞪地念叨着。
随着眼睛微微睜開一條小縫,她也看清了此刻身在何地。
北鎮撫司哪裡有白露?!
門外安靜了。
過了一會兒。
門外響起的是腳步聲和說話聲。
“你說老大把門從裡面插上了?不能吧,他一個大男人,沒事把門插着幹什麼?”
說話的是劉副使,他一邊說還一邊像是推了門一下。
但是他隻推了一下。
便意味深長地勾着頭看着趙長安,“插着門,不會是有女人在裡面吧?!”
他又道,“否則老大一個恨不得住在诏獄的人,昨晚那麼早就推說要睡覺,啧啧!”
女人?
你是說那個……芍藥?
趙長安也驚訝地望着劉副使,她真的把老大拿下了?就憑一盤豆腐?!
“那還敲門喊老大嗎?”
“喊呐!宮裡的人都杵在前廳等着了,不把老大喊起來怎麼辦?”
劉副使揚手準備拍門,“到底是溫柔鄉啊,沒想到老大也有這一天!”
“诶,老大你醒了?”
劉副使手還沒碰到。
門邊從裡面打開,他的面前站着面無表情的“陸絕”。
他一邊越過“陸絕”一邊嬉皮笑臉地看向裡屋,“老大,一個人啊?!”
不然呢?!
本來就沒有睡好,迷迷糊糊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