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幾乎是在一瞬間就知道了這是“她”的聲音,她身後的這個人是“陸絕”。
但是此刻賀謹言還在,若是讓賀謹言看見“沈昭昭”的臉,那麼……
沈昭昭僵着身體沒有動。
但她的擔心在此刻似乎是多餘的。
并沒有人察覺到不對,高府尹已經自顧不暇了,賀謹言頭都沒有朝這邊側一下。
她微微側過頭,看到了身後的陸絕。
他到了相國寺之後似乎就一直是穿着黑色的衣服,頭發用同色的發帶高高束起。
在夜色下與同樣一身黑的北鎮撫司的人并無二緻。
陸絕本來不想管的,相國府的這個案子鬧着鬧着,背後的人自然就會露出尾巴。
京兆尹府的人在,大理寺的人也在,出不了什麼大事。但是卻沒想到,這群人愣生生地被這麼幾個黑衣人圍在了院子裡。
沈昭昭這個蠢的,眼看着劍刃要刺過來了,還站在那裡不動,呆得像個傻子一樣。
他嫌棄地想要抽回手。
卻在下一瞬,手被人一把反扣住。
沈昭昭壓低聲音道,“快,扶我一下,腿麻了站不起來了。”
夜色太暗,手上突然一重。
陸絕眸中的異色轉瞬即逝,快得幾乎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而後響起的是他冷冰冰的譏嘲的聲音,“讓我扶你?你真是膽子大。”
沈昭昭完全沒空理會他的冷嘲熱諷。
她緊緊抓着他的手,試探性地将踮起來的腳往下踩。
腳觸到地面的一刹那,密密麻麻的酸疼瞬間升騰起來,沈昭再也忍不住,哎喲一聲,重新踮着腳,“不行不行,還是麻的。”
沈昭昭突然覺得陸絕也沒有那麼可怕。
就像在此刻,他雖然嘴上嫌棄刻薄得要死,胳膊卻并沒有收回去,也沒有甩開她。
沈昭昭覺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點問題。
畢竟,她曾經覺得賀謹言是個溫潤公子,是可以白首到老的良人,然後賀謹言扭頭和嘉懿公主有了私情,把她替他求的玉佩摔在了地上。
“别動,你那位賀表哥望過來了。”
沈昭昭聽到陸絕壓低聲音道,兩人離得很近,熱氣迎上她的脖子,有些癢……
她下意識地站直身體,将身後的陸絕遮了個嚴嚴實實。
而後坦坦蕩蕩地望向賀謹言,看什麼?!
打鬥聲漸漸小了下來,直至漸漸安靜下來。
院内的黑衣人已都束手就擒,一直在做戲的那個大叔也被押了過來。
“那是什麼?!”有人驚呼。
漆黑的夜幕中,突然有一處燃起火煙。
急切的呼喊遠遠傳來,“走水了!走水了!”
*
起火的是嘉懿公主所在的院子。
漫天的火光像是要吞噬一切,嗆人的濃煙四起。
來來往往的侍衛僧人提着木桶将水往火裡狂澆,奈何火勢卻沒有一點要小下去的趨勢。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趕過來。
看到的便是這肆意的大火以及沖天的煙塵。
一個老太太跌跌撞撞地趕過來,沖着被火光吞噬的院子凄厲地喊着嘉懿公主的名字。
果然是沖着這位公主來的。
沈昭昭挨着高府尹站着,瞥着他指揮着手下的人進去救人。
就在這時,張環已經二話不說,用木桶裡的水将自己淋了個透濕,帶着賀謹言沖了進去。
大理寺的人這麼拼的嗎?
高府尹瞅着他的背影,辦個案子而已這麼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