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了之後。
沈昭昭很快就又恢複了精氣神。
像是趙長安見到的,飯前剛睡醒的那個憂郁得不行的她,隻是個幻覺。
出了這檔子事。
太後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待在相國寺燒香拜佛了。
休息了一陣之後就說要回宮裡去。
當然。
她下了懿旨,若是有人将崔颢對嘉懿公主的抹黑之言傳了出去,定不輕饒。
更是讓人将崔颢的供述及此案的案卷進行了修改,保證沒有什麼對嘉懿公主名聲不利的言辭,才讓人快馬加鞭呈至宮中。
臨行前。
崔颢死了。
說是自知罪責深重,飲毒自盡。
沈昭昭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但是她并不會自以為是到認為隻有她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
更何況,這些事情很快就與她無關了。
崔家的案子已經定了,隻要能進侍郎府,她和陸絕一起往那個湖裡跳,很快就可以換回來。
想到這裡。
沈昭昭突然覺得,下山的路也沒有那麼陡得令人難以忍受了。
“诶,老大怎麼現在都不騎馬了?”
劉副使将馬慢了下來,同趙長安并行。
他看了高府尹的馬車一眼又一眼。
就在方才,老大拒絕了他牽過來的馬,說要坐馬車。
趙長安就湊了過來,問老大,是不是還是坐大理寺的馬車,來的時候就那麼來的。
大理寺?
他還沒來得及驚訝老大什麼時候同大理寺關系這麼好了。
就看見大理寺的那位賀寺正似乎是聽見了他們說的話走了過來。
但是,自家老大瞅都不瞅人家,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扭頭就攔住了高府尹的馬車。
趙長安擡了擡頭,看了劉副使一眼。
為什麼不能騎馬?
因為“陸指揮”現在的芯子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啊。
趙長安知道原因,但他不能說。
他梗了梗,憋得有些難受,于是也跟着看了一眼高府尹的馬車,想了想後找補道,“您不覺得坐馬車更氣派一些嗎?”
“哪裡氣派了?”
劉副使嗤之以鼻,“憋憋屈屈的擠在裡面,難受得很。”
而這邊的禅房之中。
一身黑色男裝的陸絕正在陪妙一禅師下第三局棋。
棋盤之上,黑子猶如過境狂風,所到之處,殺招必現。
竟已逼得白子七零八落,退無可退,潰不成軍。
陸絕白皙的素手将手上的黑子放下,神色淡淡地道,“你輸了。”
妙一隻是笑。
看向陸絕的眼睛裡帶着悲憫,“你殺心太重了。”
陸絕不置可否。
他不殺人,那麼死的就會是他。
忍讓,除了讓小人更加猖狂之外,一無是處。
妙一看着陸絕。
像是在透過這具女子的臉,去看真正的陸絕,抑或是十幾年前那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少年。
時隔多年,憤怒與仇恨早已模糊了他的面容。
“開始了嗎?”
妙一又問,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嗓音卻帶着一股飽經風霜與曆經世事的蒼老,就……像是能勾起往事。
“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