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副使本來還在诏獄裡犯愁這個李均要怎麼處理。
雖然是一起共過生死的兄弟,但是這混蛋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連老大的女人也敢動,實在是膽大妄為。
等他罵罵咧咧地又教訓了李均一通的時候。
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是老大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回來。
但是等他剛走到老大的屋子門口,正準備推門。
原本半掩着的門哐叽一聲被關上,門闆差一點就直直地撞上他的臉。
門外響起了粗犷的诶唷聲。
沈昭昭以為劉副使是來催她的。
聽到動靜連忙将衣服穿好。
便聽見劉副使在外頭嚎,“唉喲老大,都是大男人,你換個衣服有什麼不能讓我看的。”
“老大,我聽他們說,你帶了個長得很好的小白臉回來,你可别是被芍藥背叛了想不開了啊!”
沈昭昭走過去拉開了門。
随後大大方方地讓開,将站在正中的陸絕完完全全地露出來。
讓劉副使好好看看他這所謂的“小白臉”。
“李福讓我進宮去,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劉副使也不客氣。
目光坦蕩而放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老大帶回來的小白臉。
而後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老大,你玩得挺花啊,還讓小娘子作男人裝扮。”
花你個頭!
沈昭昭回頭幽幽地看了陸絕一眼,一臉你果然了解你這位副使的表情。
“這美人長得比芍藥好看,但是性子是不是有點冷,我進來這半天,她笑都不笑一下。”
還那你去和他說,讓他笑啊!
再說了,他現在正在經曆着一場難以啟齒無法言說的痛苦,能笑得出來才是有鬼!
沈昭昭憋了憋,回了一句,“……他性子冷,不愛笑。”
劉副使一聽這話就收回了目光。
将沈昭昭往旁邊帶了帶,壓低聲音,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道,“老大,我覺得您也不能太寵着了,看看那個芍藥,都背着您同别人有了私情。”
“你——”
“老大,這事我有經驗。女人嘛,也就是那麼回事兒。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溫柔可人善解人意,寵了些日子之後,就開始作了,不是整日闆着臉沒有好臉色,就是沒有好語氣。我估計她現在就是這樣,這個時候就要稍微冷一下了,否則還真以為老大您非她不可了。”
沈昭昭也不急了。
她好整以暇地瞅了一眼陸絕平靜蒼白的面容。
“那你說應該怎麼做?”
不知道是不是陸絕提前支了招的緣故。
這次進宮沈昭昭心裡沒有那麼發慌了。
還是一樣地自進入南宮門後下馬車,由李福引着往前走。
然而在宮殿門口等着李福通傳的時候。
沈昭昭還是沒來由地忐忑了起來。
并且這次沒有等很久,李福很快就出來了,讓沈昭昭同他一道進去。
隔得老遠,沈昭昭就聽到了一道爽朗的笑聲。
李福回頭輕聲道,“看來聖上這局棋又要赢了。”
他的步子很輕,沈昭昭跟在後面,步子也被帶得輕了起來。
宮殿内還有其他宮人,但卻十分安靜。
除了聖上和郭相的說話聲,隐隐便隻有玉石棋子落在棋盤上的細碎聲響。
沈昭昭收回目光,殿内還有兩個宮女,一個在上茶盞,一個在備點心,但無一例外,兩人的動作都很輕巧,沒有發出冗雜的聲響。
胸腔間的氣氛慢慢就因為屋内的寂靜開始壓抑起來。
沈昭昭在李福的催促下行了禮。
聖上擺了擺手,示意沈昭昭起身。
李福便躬着身體退下了,捎帶着将兩個宮女也領了下去。
屋内隻剩下了坐在棋盤面前的兩個人。
以及站在一旁安靜如雞的沈昭昭。
她微微擡頭,緊張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年紀差不多的中年男人。
圓領官袍長相儒雅的是郭弘安,她上次見過。
另外一位長相威嚴的,毫無疑問就是盛京朝的聖上了。
沈昭昭偷偷掃了一眼這兩個人,又收回目光,有些局促,他們兩在下棋,那她要幹什麼呢?
就這麼傻站在旁邊看着嗎?
那也行,總比問些什麼答不上來又或者說錯了話露了馬腳要好。
沈昭昭正亂七八糟地想着。
猛地聽見一道聲音響起,“崔家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崔家的事?
處理得如何了?
沈昭昭頭頂上的一根弦很快繃緊。
“大理寺的人已經從府中将其賬簿以及貪墨的金銀财寶盡數搜了出來,臣聽說,他們那日還叫了整整十輛馬車去拉。崔邈這個人平日裡看着老實本分循規蹈矩的,沒想到這般貪得無厭。”
郭相拈了一枚白子放下,緊接着迅速反省了自己的疏忽,“聖上,這事也怪我,與崔邈同朝為官多年,竟沒有督查到他竟在背後做了這些動作。”
“崔邈在你下面做事多年,此事你也确實有責任。”
聖上放下一粒黑子,“但你也無需太過自責,畢竟也是你最先發現了他的罪行。”
這時。
沈昭昭發現有道目光看了過來。
她擡頭,與這位郭相直直對上。
對方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她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
下一瞬,這位郭相開口道,“聖上,此事并非臣一人之功,還得多虧了陸大人率先查到了崔家的不對勁。”
“哦?是嗎?陸愛卿查到什麼了?”
聖上似乎并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好奇地看了過來。
兩道目光都聚在沈昭昭身上。
頭頂繃緊的弦已經獵獵作響,沈昭昭的手微微攥成了拳頭,瞬間握下來的指尖也汗津津的了。
她穩住心神,想着陸絕告知的話,要順着郭弘安的話來講,但是這話不太好順,他似乎是想讓她來說這些事。
沈昭昭在心裡簡單地過了一遍之後,鎮靜沉聲道,“相爺何必自謙,我不過是意外懲治了崔府的管家吳丁,又怎麼敢居功。”
郭弘安倒是沒有再繼續推說。
而是将這件事情的始末都說了出來,說是因為吳丁死了,才發現吳丁在盛京最大的錢莊票号有好大一筆銀錢,但是一個管家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就查到了崔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