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屋外已經水霧連綿。
淅淅瀝瀝的小雨淋濕了衣衫,涼風一吹,越發冷了起來。
屋外寒意未退,與此刻暖意頓生的屋内截然不同。
纖細白皙的手指缱绻地描摹着男子的眉眼,素來任性妄為的嘉懿公主此刻竟露出了小女兒般的嬌态。
“賀郎看着憔悴了不少,大理寺這幾日是有什麼新案子嗎?”嘉懿的手指微微頓了頓,“或者是在為沈昭昭突然失蹤了一事憂心?”
聽上去像是不經意的耳語呢喃。
但賀謹言沒有忽略最後的尾音上揚。
他站直身體,任由女子在自己的脖頸之間勾勒。
隻是無人看到的地方,這張往日溫和儒雅的面容之上,此刻似乎覆蓋着一層厭惡與厲色。
隻是再垂頭時。
面上的厭惡與厲色很快斂去。
他順着嘉懿的意思将她抱上身側的櫃桌。
“沈家待我不薄,縱然沒有男女之情,但昭昭突然失蹤了,他們來找我幫忙也無可厚非。”
“我不喜歡你與沈家來往過密。”
嘉懿嬌聲道,像是對賀謹言因為沈家的冷落而生出的不滿。
“好,我知道了。”
賀謹言微微垂頭迎合嘉懿的動作。
表面上因為女子的醋意而被挑起了興緻。
隻是眸中依舊清明一片。
進了大理寺之後,周尚書曾有招他為婿的意思,府上的千金也曾送了他帕子以示好感。
但是沒過幾日,周娘子就在去寺中上香的途中被賊人擄去奪了清白。
還有一個極會跳舞的侍郎之女。
不過是在宴席之後同他說了幾句話。
沒多久腿就意外摔斷了,還是在自家府上摔斷的。
嘉懿吐氣如蘭,動作間,衣裳順着肩頭滑落。
但是她都這樣了,面前的人卻還僅僅隻是面色微紅,衣袍都沒有亂半分。
溫和儒雅,端方自持。
偏偏她就喜歡看着他。
于情到深處之時,眼尾發紅,不管不顧的孟浪樣子。
嘉懿坐在半人高的櫃桌之上。
精緻的繡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要掉不掉地半挂在腳上。
嗓音迷離而又危險。
“賀郎,你該知道,我不喜歡别人觊觎我的東西的。”
她勾住他的脖頸。
另外一隻手順着脖頸往下。
輕佻而又意味十足地落在了腰間玉帶的位置。
她正要動作。
細白的腕子卻被人扣住。
被迫停止了繼續往下。
“殿下不是說病了嗎?”
賀謹言的神情像是戲谑與調笑。
但聲音冷靜而自持,就像是方才與她做了這般親密舉措的人不是他一樣。
“對呀,病了,頭疼。”
嘉懿懶洋洋地繼續輕點着男子腰間的玉帶。
賀謹言沒再阻止。
反而在女子的手指勾開腰帶之際。
撫在女子脖頸之上的手陡然扣緊,猛地俯身而下。
雨頓時大了起來。
狂風驟雨噼裡啪啦地往下,像是要把人掀翻。
良久之後,雨停風歇。
那位高挑的婢女推門而入。
屋内隻剩下了嘉懿一人。
櫃桌上、地上散落着女子的衣裙。
她往裡望,公主俯趴在床榻之上。
露在錦被之外的半邊肩膀上青紫一片,隐約可見方才的旖旎春色。
嘉懿像是累極了,并沒有睜開眼睛。
聲音有些發悶,帶着疲倦。
“派人去查查沈昭昭的下落,手腳幹淨點,本宮不想再在盛京看見她。”
*
但是沈昭昭領着陸絕去找賀謹言攤牌的計劃夭折了。
因為京兆尹府來人了。
并且據說還是高府尹親自來的。
沈昭昭還沒到前廳就開始憂心。
擔心會不會又是什麼危險的案子。
直到她走到門口,瞥見高府尹端着茶,優哉遊哉地同趙長安說話,一見到她就是一句,“陸大人,幾日不見,可還好啊。”
沈昭昭心放了下來。
她應該是想多了,這不像是有案子的樣子。
但是她的心放下來還沒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