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本宮了!”
嘉懿公主重重地将桌上精緻的玉盤以及點心推了一地,眉眼間的淩厲恨不得将人淩遲。
周圍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宮女們俱都噤若寒蟬,生怕在這種時候觸了主子的眉頭。
“定然是皇後在父皇面前說了什麼,她素來就嫉妒我母妃得了父皇寵愛,如今她可算是逮到機會了!”
嘉懿公主餘怒未消,精緻姣好的面容此刻也因為這滔天的怒氣而扭曲起來。
“殿下您消消氣!”
青衣服的女官一邊勸,一邊往後擺了擺手,讓那些一聲都不敢吭的宮女們下去。
“您别聽内務府的那些人亂嚼舌根,聖上素來寵愛您,定然不會舍得讓您去柔然和親的。”
“殿下。”
這時候另外一位稍矮一些的女官快步走了進來。
青衣女官連忙拉住她,焦急地問道,“你去問李公公,可有問出什麼消息來?”
“李公公什麼也沒有說。”
矮個子女官哭喪着臉道,“我問什麼他都含糊了過去,隻說柔然來使确實有求娶的打算。”
“都是踩高捧低的勢利小人,三皇子尚未被禁足的時候,他們一個兩個巴結咱們都來不及。”
青衣女子憤憤地道,“如今不過短短數日——”
“本宮去問皇祖母!”
嘉懿公主倏地站起了身,長公主乃是皇後嫡女,早年間便和親嫁出去了。如今宮裡隻剩下兩個公主,除了她,便隻有甯嫔生的三公主了。
她成過親和過離,按理說這次和親應該想不到她這處來,再有那個甯嫔向來膽小,也不是個愛争搶的性子。
嘉懿回想着霍府那日太子提到的柔然和親,越想越覺得此事與皇後太子母子脫不了幹系,當即也加快了步子,往太後的宮裡去。
卻沒有想到在太後宮門口便被攔住了。
那人行禮後道是太後身體抱恙,需要靜養。
青衣女官當即怒斥道,“嘉懿公主你們也敢攔?!太後娘娘可是最疼愛我們主子了!”
那人隻得再次重複一遍,太後身體抱恙,誰也不見。
嘉懿公主正要發作,卻迎面看見了皇後正要出來,身側除了她宮裡的人,還有太後身邊伺候的常嬷嬷。
“這不是嘉懿嗎?可是有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早間安陽來請安的時候本宮還與她提起你了呢!”
盛京的公主在成親前便會開府搬去宮外居住,嘉懿當然也是這樣,和離後按理說也是會回自己府中居住的,但是嘉貴妃向聖上要了恩典,讓嘉懿公主可以繼續在宮裡居住。
而皇後往日也不見得多瞧得上那個唯唯諾諾的甯嫔所生的安陽,但是今日當着她的面特意提及,明擺着就是在給她找不痛快了。
“常嬷嬷,本宮要見皇祖母!”
嘉懿公主并沒有搭理皇後,而是直接作勢就要往裡闖。
卻被皇後身邊的女官攔了下來。
皇後被無視了也不生氣,臉上反而笑容依舊,慈眉善目依舊。
“嘉懿啊,你皇祖母她老人家剛睡下,你就不要進去叨擾了,有什麼事情和本宮說是一樣的。”
嘉懿公主發現皇後身側的常嬷嬷面色如常,也沒有說話的打算,像是已經默認了皇後的話。
皇祖母為什麼不見我?!
本來就氣憤,眼下又被皇後在這裡刺激,當即也來了脾氣,沖着皇後冷冷地道,“讓我去柔然和親是你的主意吧?”
“放肆!公主殿下怎可這麼和皇後娘娘說話——”
皇後卻是擡手止住了身邊女官,“嘉懿,公主和親向來是朝中大事,關系邊境和平,百姓生靈塗炭,更是為你父皇分憂解難,作為公主,你自小錦衣玉食,如今也得肩負起你應盡的責任來,更何況,我們盛京曆來和親的公主那麼多,你大姐姐昭平便是嫁到西涼去了。”
“那我倒是也沒有聽說嫁過人的公主也能和親的!”嘉懿公主看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臉上灼出一個洞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讓父皇同意的,你在後宮同我母妃鬥了那麼多年,如今先害了我皇兄,再把我弄出去,好讓我母妃孤苦無依是吧?!”
“公主慎言!”
再說話的卻是常嬷嬷了,她是太後身邊伺候了許多年的老人了,她的話嘉懿公主還是要聽幾分的。
更何況,皇後再怎麼不受寵也還是皇後,是她的嫡母,大可以治她一個不敬之罪的,現在清醒了幾分,也住了嘴。
常嬷嬷接着朝着皇後福了福身體,恭敬地道,“皇後娘娘,太後她老人家有幾句話讓奴婢說與公主殿下。”
皇後知道常嬷嬷什麼意思。
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轉身出了宮門。
紅牆掩映之下,身側的女官有些憤憤不平,“娘娘您還是脾氣太好了,就這麼縱着她這麼沖撞您!”
皇後望了望遠處,語氣很輕,像是帶了歎息,又像是帶了嘲諷。
“不過是一個要去和親的棄子罷了,也蹦跶不了幾日了,她要嫁的柔然王,年紀都可以做她爺爺了。”
身側的女官像是這才知曉公主和親的對象是老柔然王,當即也明白了。
“怪不得甯嫔這幾日天天千恩萬謝地往您面前跑。”
“她是該感謝本宮,不過這皇室的公主,婚事向來半分由不得自己做主,安陽終歸也是逃不過和親的命的,隻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