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正停在某處檐下。
依稀還有人來人往窸窸窣窣的走動聲,沈昭昭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鮮活而有力,像是在耳邊炸開。
男子的手緊緊地扣着她的後腰,掌心觸及,連帶着那一片的肌膚也都變得滾燙起來。
打破這旖旎氣氛的是趙長安惴惴不安的聲音,“咳咳,那個……有人過來了。”
趙長安欲哭無淚,他沒有錯過陸指揮上馬車時,兩人貼得極近的場景,他當即福至心靈,眼觀鼻鼻觀心,立馬就捂住嘴巴一聲不吭地站遠了些。
有戲!
陸指揮過來的時候,馬車正好停在了一家客棧的門口。
店内的夥計地第一次望過來的時候,他就連連揮手表示不住店不打尖不吃飯。
那夥計點點頭,趙長安很慶幸那夥計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而後一邊得意自己真是聰明真是為陸指揮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一邊踮起腳側着身體妄圖去聽馬車裡的動靜。
等他再回過頭的時候,卻發現有個掌櫃模樣的人正和那個夥計說着什麼。
他暗叫不好,然後瞥見那個夥計望了他一眼,竟往這邊走了過來。
眼瞅着越走越近,無法阻止,趙長安沒了辦法,小心翼翼地這才出了聲。
有人過來了?
沈昭昭用力地掙紮了一下。
對方察覺到她的動作,唇終于離開,她這才恍若從夢中驚醒。
但一緊接着就想到趙長安就在外面,這是在大街上,臉頰和耳根倏地一下不受控制地紅得要滴出血來。
她真是昏了頭了。
陸絕視線凝着她,女子素日白皙的面容此刻像是染上了最鮮豔的胭脂,漂亮得不像話。
他的視線又落在她的唇上,想到方才兩唇相貼,觸在自己唇上的溫熱,眸色忍不住一暗,他攥了攥手指,而後倉促地撇開了目光。
“陸指揮……?”
簾子外響起了趙長安忍不住催促的聲音。
帶了點忐忑以及小心翼翼。
“走罷。”
陸絕将沈昭昭扶好坐正,甚至還幫她理了理衣裙,而後清了清嗓子才道。
聽到了陸絕的聲音,趙長安就“駕”的一聲,馬車駛動,風透過簾子吹了進來。
沈昭昭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眉眼不敢擡頭。
但是馬車就那麼大。
目光再躲閃還是會撞上。
終于,在望見女子第三次躲開他的目光,強裝鎮定地望向地上的時候,陸絕輕輕勾了勾唇角。
沈昭昭覺得氣氛越來越詭異了,腦子裡總是不停地閃現方才兩人唇瓣相貼的一幕。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吸了一口氣,想要将腦袋裡的這些畫面趕出去,“那什麼……你怎麼知道霍成儒不會故意追究?”
陸絕看出了她的故作鎮鎮定,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逗她,而是耐心地解釋,“太子殿下發話了,現下他正巴結太子,當然不會故意與我為難。”
太子……
在頂着陸絕的臉的日子裡,沈昭昭和這個太子也打了幾次交道。
乍一看上去,隻覺得這個太子,言語輕佻,沒有正形,像是富貴人家養的纨绔子弟。
但是從太子抓着芍藥要處理的那天起,她便覺得這個太子絕非表面這般一無是處,放縱不堪。
既然這樣。
最開始一直不說話的太子,又憑什麼一錘定音說是冤枉了她呢。
沈昭昭回想着太子說話的前後。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将目光定在了陸絕的臉上,似乎……是在陸絕站出來之後,太子才說話的。
沈昭昭這麼想,便也這麼問了。
“側院書房到底有沒有密件,霍成儒一清二楚,但是他卻縱容乃至促成了今日的事。”
陸絕也沒有瞞着她,“北鎮撫司的事情瞞不過那位太子殿下,我們沒換過來的時候,我用你的身體多有進出北鎮撫司,後來又有北鎮撫司大牢裡嘉懿毒害你的事情,今天這一出,也是故意引我出言維護你。”
這麼大的陣仗,就是引陸絕站出來維護她。
那豈不是,會利用她來要挾陸絕?
女子臉上的緊張很是明顯,陸絕忍不住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你别多慮,太子這個人雖然心機深沉,但做事還算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麼……
沈昭昭想到了她身為陸絕在北鎮撫司的時候,太子派人往她的被窩裡塞了眼線。
當即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陸絕看着她眨眼睛,手微微頓了一下,大概能猜到她想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聽見女子的聲音響起,“芍藥還在北鎮撫司麼?”
陸絕眼裡浮上清淺的笑意,說芍藥總待在北鎮撫司不合适,還說他給了李均一大筆錢,讓他買處房子好好安置芍藥。
他又告訴沈昭昭,“李均昨日請我們下個月去喝他和芍藥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