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葉氏的聲音,“昭昭,你在裡面嗎?”
沈昭昭就像是受到了驚吓的雀鳥一樣,騰地站直了身體,更是下意識地推開了他的手。
察覺到他有些暗了暗的神色,沈昭昭不知道自己反應是不是有些大了,想了想又再次垂下了身體,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我阿娘過來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休息……”
因為坐在塌上的緣故。
在沈昭昭猛地推開他的手,站直了身體的同時,陸絕的眸色忍不住暗了暗。
但很快,他便感覺到沈昭昭再次俯下了身體,動作間,有發絲掠過他的耳畔。
她彎着腰,唇畔吐出的氣流顫動觸到他的耳廓,她的聲音是低語,也像是呢喃,像是蝴蝶一樣落在他的耳中,耳根沒來由地開始發燙,唇角也不自覺地勾起清淺的笑意。
“阿娘,我在!”
沈昭昭一邊回應葉氏,一邊轉身往外走。
陸絕雙手撐在榻上,看着她,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門口。
守門的人正積極發揮着他守門的作用,攔住了葉氏。
“沈夫人,陸指揮受傷了在休息,我不能放你進去。”
“我不是來找你們陸指揮的,我是來找沈昭昭的,她在裡面嗎?”
“沈娘子在裡面,但是我不能放你進去。”
“欸……你這人——”
眼看着葉氏快要動氣了。
趙長安連忙裝作不經意蹿了出來,同時沒好氣地看了那個守門的一眼,“沈夫人别跟他計較,沈娘子看我們陸指揮無恙,馬上就出來了。”
也就在這時,門從裡面被打開。
撲面而來的是血與藥草混合的味道。
葉氏擡眼望去,看見了沈昭昭通紅的眼尾。
原本想說的話像是無形中被堵了回去,此刻她也沒有再說什麼,隻讓沈昭昭和她一道回房間,喝了藥她們好回家。
沈昭昭于是跟着葉氏回房,喝藥。
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離開靜安寺。
卻不曾想,剛走到馬車旁,便聽見有人在喊她,沈昭昭回頭,趙長安笑容燦爛地往這邊小跑,“嘿嘿,沈夫人、沈娘子,陸指揮擔心會有危險,讓我護送你們回去……”
葉氏雖然不太喜歡北鎮撫司的人。
但這笑容實在是太過燦爛。
更何況,方才就是這個趙長安背她出的火場,昭昭沒醒的時候,他也是陪她一同等着。
至于他為何會這般,想也知道是因為他口中的陸指揮。
葉氏也不是心冷的人,想到這裡,沖着趙長安點了下頭,接受了他送她們回去,“謝謝你了!你們陸指揮有心了,也替我謝過他。”
“應該的應該的,沈夫人您這屬實是客氣了。”
趙長安一邊說一邊眼疾手快地搭上了葉氏的胳膊,極其自然地扶着她上了馬車。
在葉氏和原本的沈家駕車的人詫異的目光中,順勢扶着沈昭昭鑽進了馬車,再然後,非常潇灑地撐着一蹦,就坐在了駕車的位子上。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硬生生地讓旁邊真正駕車的人愣住了。
一時有些不知道要不要把手中的馬鞭給他……
卻看見那個北鎮撫司的人拍了拍身邊的位子。
示意他趕緊上來。
馬車外,趙長安開始寒暄。
馬車内,沈昭昭放下簾子,有些忐忑,靜靜等着葉氏說些什麼。
果不其然,馬車離開靜安寺沒多久,葉氏就忍不住開了口,“靜安寺發生了什麼事,肯定瞞不過你阿爹的。”
沈昭昭當然不會覺得葉氏說的是有人蓄意防火要燒死她們的事。
因為昏迷的願意,葉氏并不知道後來還有人拿刀要殺她,沒逼問出幕後真兇,北鎮撫司的人亦是一緻對外說是燭台碰倒了引發的大火。
那麼排除了這個,就隻剩下了葉氏所知道的,陸絕冒着危險從火裡救了她,依舊她一醒就迫不及待地前去看望這一事了。
當然,沈昭昭也沒打算瞞着。
她正準備說些什麼。
坐在對面的葉氏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而後是眼睛上,語氣了然卻也帶着關切,“剛才我去尋你之前,哭過了吧?”
“也沒怎麼哭,就是掉了幾滴眼淚。”
話說到這裡,沈昭忍不住想起前陸絕後背上的傷,鼻頭控制不住地有些發酸。
她再也忍不住,撲到葉氏的懷裡,聲音悶悶的,“阿娘,他傷得很重……”
“阿娘知道。”
葉氏察覺到了沈昭昭的情緒變化,手溫柔地輕輕拍着她的背,“阿娘知道,要不是他,被砸傷燒傷的,現在就是你了,咱們母女倆,性命可能都要丢在這裡了。”
“我是過來人,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阿娘明白的的。”
葉氏的手依舊在緩緩地拍着沈昭昭的背,“昭昭啊,起初呢,阿爹阿娘是很看好賀謹言的,左右他是在我們身邊長大的,對他也是知根知底,你嫁與他,沒有照顧公婆的困擾,想住他家就住他家,不想住他家了你就回沈家來,終歸是吃不了什麼苦的,隻是沒想到,他高中之後入了宮,見了大富大貴之人就變了。”
“阿娘也曾年輕過,有想要與之一輩子厮守的人是很好的一件事。你有了喜歡的人,阿爹阿娘也不是非要攔着你。隻是,北鎮撫司到底不比尋常的地方,阿爹阿娘隻是希望你能過得安穩平凡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