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闆上，西北海域的風吹過來，帶着些隐隐約約的鹹腥味，或許此處又因為隸屬于地獄，所以鹹腥味比普通的地方要更加特别。

并不難聞。

聖浮裡亞的陽光溫暖而舒适，往天使身上一照，暖洋洋的，特别适合在午後到溫泉裡沐浴。

而靈薄獄的陽光則沒有那般舒适，陰陰涼涼的，讓人骨子裡發寒。

唯一還算正常的溫度就是在正午那段時間。

洛忱依初到這裡時，一回生二回熟，不管去哪都裹了兩層外套，裡面裹着簡易的長布條，外面罩着黑巫師鬥篷。

來到魔界，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魔界人的穿着。

魔界人的穿着跟玫瑰彼岸居民們完全不一樣，魔族人生性放浪形骸，衣不蔽體是常有的事。

這點在穆落身上的體現就稍微小一點，她想，也許是因為穆落曾經是堕天使的緣故吧。

日暮西沉，洛忱依把穆落氣的摔門離開後，攏了攏鬥篷就去找盧伽希卡。

甲闆上，蘿貝會飛，蛋糕雖然沒有人型拟态，但那柔軟的雲朵模樣，也是具備飛行屬性的。

她一出來就撞見兩個你追我趕，玩的不亦樂乎，而盧伽希卡不知是不是因為穆落出來時說了什麼，還是給吓的，整個身體都縮在甲闆處的一角，液體似的手托着蠟油狀的下巴，聳拉着腦袋，滿臉兢懼。

聽到她的腳步聲後，盧伽希卡仿佛活過來一樣。

眼睛滴溜溜往她這邊看，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

洛忱依一出來就看到躺在船舷上的穆落，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沖盧伽希卡招了招手，說：“好朋友我們走吧，某人可是不歡迎我們。我們可以另尋别的辦法，帶你回第三層找你親愛的别西蔔大人。”

盧伽希卡小眼巴巴地望着她：“……唔。”

“哼。”穆落躺在船舷上，透過翅膀去看已經淡薄如煙的日光，手伸出去感受陰冷的溫度，明明看都沒看她，洛忱依卻感覺到了她的不悅，“你告訴她，你願意去嗎？或者，你願意告訴她你真正的身份嗎？”

洛忱依不明白：“什麼意思？”

穆落撐起半邊身子，翅膀從眼前撤開：“白癡才會把陌生人當做是朋友。這兒不是玫瑰彼岸，你要是永遠都學不會防備，我可不會養你一輩子。”

畢竟養一個白癡還不如養一隻蘿貝。

洛忱依後知後覺：“難道他騙我了？”

垂頭看了一眼自己，孑然一身有什麼可騙的。

穆落絲毫不給她懷疑的機會，指尖黑魔法轉動，形成一把冷質感的匕首，操縱着飛到洛忱依面前。

“威脅他，你就會知道他究竟有沒有騙你。”

沒有什麼人可以一上來就逼迫别人殺朋友，洛忱依皺緊了眉，穆落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厭。

洛忱依磨牙恨恨道：“它救過我，相比于它，我更像殺你。”

“你說什麼？”穆落瞬間微眯起眸子，瞳底深處的寒芒比霜雪還要陰冷，緩緩坐起身飛到洛忱依面前，語氣低沉，“它救你？一團肮髒的物質會假好心救人？洛忱依你在說笑嗎？你能不能把你的善良，純真全部都收一收，我是讓你存有一些好的品質，但這似乎是我的錯，這些品質隻會讓你成為白癡。”

穆落指尖微動，匕首瞬間飛向盧伽希卡，瞬間綠油油的血液飛濺入虛空，在冷淡的光下啪嗒啪嗒落在甲闆上。

滋滋滋——

原木制的甲闆上，瞬間冒出了黑煙。

于此同時，反應過來發生什麼的盧伽希卡，察覺到一陣劇痛從頭頂傳來，蠟油般的手扶上頭頂才發現自己腦袋被削了一塊，油脂似的肉塊順着動作往肩膀滑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邊尖叫炸響，令人耳膜刺痛。

穆落鉗住洛忱依的下颚，掰着她的頭去看那被毒液燒灼的木闆：“看清楚了嗎？你告訴我他是别西蔔的奴隸？你是胸前長肉團了，不是腦子！”

“地獄九層别西蔔的奴隸根本不是它這樣，而且它也不叫盧伽希卡，而是叫新冠肺炎，曾經令無數大惡魔和堕天使都為之膽寒的東西，專門在陰僻無光的角落裡藏存，渾身帶毒，一旦沾染上就能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嚴重的可以使人的肺部出現感染。這種感染對于低階的小惡魔是要命的，一旦感染第一天會出現咳嗽的症狀，後期會發燒，這燒還是高燒，身體不好的，腦子都能燒傻了……”穆落興緻勃勃地說完，看着洛忱依倍感懷疑的目光，話音微頓，“你這什麼表情？”

洛忱依：“我做錯了什麼要讓你這麼恐吓我？”

“我在說事實，可憐的洛忱依。這玩意的罪過簡直罄竹難書！”

削掉盧伽希卡的匕首重新回到穆落的手裡，她再一甩出，這次直插盧伽希卡的眼球，眼球瞬間爆掉，噴濺出來的血泛着惡心的綠光。

洛忱依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捂着嘴苟到船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你沒有遭受那般磨難，所以你可以問的理所當然。那些遭受這個新冠折磨的人，永遠都在承受痛苦。”穆落走到盧伽希卡面前，帶血匕首浮動在盧伽希卡沒有爆掉的眼球前，“說，是不是漂亮國派你來的？！”

盧伽希卡面具恐懼，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窩，痛苦地哀嚎着，“說了會死的……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