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大多數人都很讨厭死那種頤指氣使的語氣,明明同樣是人,這個社會又秉承人人平等,但對方卻老是以一種高你一等的态度,指揮你幹這幹那,不是批評你,就是指責你。可這裡是魔界,魔界以黑魔法和破壞力為尊。
洛忱依目前還沒怎麼轉變思維,無怪乎面上會露出嫌棄的表情,心裡怨氣滿滿,還忍不住翻白眼。
穆落對此仿若未覺,指尖操控黑魔法在二人面前的牛皮紙上,一筆一劃的勾勒亂七八糟的線條。
這線條不畫還好,畫了之後洛忱依被迫盯着那線條,心裡更亂了。她在玫瑰彼岸跟着蘭透去小鎮遠處的山丘上,趕羊入圈,都沒有現在煩躁。
洛忱依承認她是一個不甚耐心的人,但不是一點沒有,可在這個聖光六翼堕天使面前,她的耐心簡直聊勝于無。
“這個魔語我真的是非學不可嗎?”洛忱依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幾個字。真的,以她的握力完全可以把手中的羽毛筆折斷,但她還是忍住了,盡量平心靜氣的,保持理智的跟對方周旋。
洛忱依盯着穆落微不可察地挑動的眉梢,抿着唇猶豫着又松開:“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聰明人,一種是蠢人,我就是那個蠢人。”她一攤手,“我真的不會,所以我不學了可以嗎?”
話音剛落,船艙中的原本用黑魔法控制的燭光仿佛被冰封過一樣,黃橙橙的光亮慢慢滲透出大股大股的幽藍。
不知是不是錯覺,旁邊人的氣息仿佛也沒有了一樣。
“你想造反嗎洛忱依?”穆落面無表情的說,明明是沒有情緒的語氣,就是聽着有點瘆人。
洛忱依抿着唇,想了一下。
造反?真是太搞笑了,應該是想弄死你,不過造反跟弄死好像也差不多了。想明白這一點,但見對方那一副“違抗命令者殺”的模樣,她又臨時一擺手,“瞎說什麼呢,不要冤枉我!我不是想造反,我隻是單純的不想學。哪怕你拿東西誘惑我都不行,這個太難了我可能永遠也學不會,而且你不是堕天使嗎?你是有黑魔法的,你可以用黑魔法變幻出傀儡去賣魚啊!”
穆落:……
“你的辦法很好,可惜我用不了。”穆落向來面無表情,鮮少在臉上表露情緒,但不知為何,在說這句話時,洛忱依難得地從穆落的沒眉眼中看到一絲怔然。
穆落說完後歎息着收了黑魔法,轉身出了船艙。
今夜的海風一如既往帶着抹不去的鹹腥,四面八方的湧
過來,呼呼地往船艙裡灌,吹的艙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洛忱依攏緊衣服,望着遠處的天空和穆落離去的背影,隐隐有些出神,不知是在琢磨穆落的話還是别的東西,良久才回過神,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明天天氣好像不是很好啊……”
說完就甩上船艙的門,回到書桌旁。桌子上還擺着牛皮紙以及扔在紙上的羽毛筆,桌子零零散散就那麼幾樣東西,對于蠢人洛忱依卻有千斤重。
魔語真的太難學了。
地獄九層的魔語也并非什麼讓人讀不懂的東西,正所謂熟能生巧,慢慢來總會有成效,但穆落并不知道這一點,她喜歡把所有東西一次性灌輸在别人身上,想着一次性灌輸可以一勞永逸。而洛忱依又不是工具人,腦袋裡哪裡能一次性記很多。
暼了一眼那亂七八糟的東西,洛忱依眼不見心不煩,收拾東西就扔在犄角嘎達裡,利索地爬上床睡覺。蓋上被子後,她神遊天外地想:可憐的洛忱依,明天還要去賣魚呢。
翌日,外面風雨大作,似乎是昨夜的話一語成谶。一眼望不到邊的黑雲,烏壓壓地攏在魔洛洛号的上空。
魔落落号一反常态升起了船帆,在風雨中如一葉扁舟般凄凄慘慘地漂零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