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秦晚已經醒了。她盯着天花闆發了會兒呆，才想起昨晚家裡多了個"皇後娘娘"。
"該不會是做夢吧..."她嘀咕着爬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向客廳。
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當場——
沈皇後正跪坐在茶幾前，腰背挺得筆直，用一把水果刀将吐司切成整齊的小方塊。她身上穿着秦晚臨時找出的白色亞麻襯衫和黑色闊腿褲，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顯然剛沐浴過。最令人驚訝的是，整個客廳一塵不染——昨晚散落的物品全被歸位，連地闆都光可鑒人。
"你...起得真早。"秦晚幹巴巴地說。
沈皇後頭也不擡："五更天起身，是本宮...是我的習慣。"她頓了頓，補充道："你們這個時代的'面包'，味道甚為怪異。"
秦晚走近一看，差點笑出聲——沈皇後把吐司當禦膳切了，還擺成了花瓣形狀。
"其實不用這麼講究..."她拿起一片完整的吐司示範，"直接咬着吃就行。"
沈皇後微微蹙眉："如此粗鄙？"
"這叫随性。"秦晚倒了杯牛奶推給她，"嘗嘗這個，比你們...那個時代的牛奶好喝多了。"
沈皇後謹慎地抿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确實香醇。"她矜持地評價，卻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唇邊沾了一圈奶沫。
秦晚突然覺得這個"皇後"有點可愛。
"今天我得去上班，"她邊吃早餐邊說，"你可以看看電視...呃，就是昨晚那個會動的盒子。冰箱裡有吃的，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本宮...我不需要施舍。"沈皇後放下杯子，聲音冷了下來，"既然暫時滞留此地，我自會想辦法謀生。"
秦晚差點被牛奶嗆到："謀生？你一個古代人...我是說，你對這裡一無所知，能做什麼工作？"
沈皇後擡了擡下巴："琴棋書畫，女紅刺繡，管家理賬...本宮自幼習得六藝，難道還養活不了自己？"
秦晚扶額："現在沒人用這些技能了...算了，等我下班回來再讨論這個。記住，千萬别出門！"
沈皇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上班時，秦晚總是心不在焉。電腦屏幕上的代碼變成了一串串問号——她怎麼就鬼迷心竅收留了一個自稱皇後的怪人？萬一是精神病患者怎麼辦？萬一她亂動電器引發火災怎麼辦？
"秦晚，這個bug修好了嗎？"同事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啊？哦，馬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秦晚急匆匆趕回家。推開門時，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客廳裡，沈皇後正襟危坐在沙發中央，面前攤着幾本從書架上取下的曆史書。她換上了秦晚的另一套衣服，長發用一根筷子挽起，頗有幾分現代文藝青年的氣質。最神奇的是，她居然在用秦晚的筆記本電腦，手指在觸控闆上笨拙地滑動。
"你...會用電腦？"秦晚震驚地問。
沈皇後頭也不擡："略通皮毛。你們這個'電腦'，與算盤原理相通，隻是精巧百倍。"
秦晚湊近一看，差點昏過去——沈皇後正在浏覽"大周朝曆史"的維基百科頁面。
"你...看了多少？"秦晚小心翼翼地問。
沈皇後終于擡起頭，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足夠多。大周...确實亡了。在我'失蹤'後第三年，柳如絮勾結外戚謀反，陛下...李承稷死于那場宮變。"
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手指卻緊緊攥住了衣角。
秦晚不知該說什麼，隻能輕輕坐在她身邊。
"三百零七年。"沈皇後突然說，"史書記載，沈皇後因謀害皇嗣被廢，于永和三年春'暴斃'。"她冷笑一聲，"好一個'暴斃'。"
秦晚心頭一顫。她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子不僅是一個穿越者，更是一個被曆史誤解的悲劇人物。
"至少現在真相大白了..."她試圖安慰。
沈皇後搖搖頭："無人會在乎真相。史書由勝利者書寫，從來如此。"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秦晚注意到沈皇後手邊放着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工整的毛筆字——她居然找出了秦晚塵封多年的文房四寶。
"這是什麼？"秦晚拿起筆記本。
"别看！"沈皇後想搶回來，卻晚了一步。
秦晚翻了幾頁，發現上面記錄的全是沈皇後對現代生活的觀察和疑問：
"電燈原理疑似西域夜明珠，但更為明亮..."
"自來水竟能直接飲用，莫非有避毒裝置？"
"秦姑娘性情率真，不拘禮法，雖時有冒犯，卻心地純善..."
看到最後一條，秦晚耳根一熱。
"咳...寫得不錯。"她合上筆記本，故意岔開話題，"餓了嗎？我叫個外賣...呃，就是讓人送飯上門。"
沈皇後皺了皺眉："來路不明的食物..."
"保證幹淨衛生！"秦晚已經掏出手機，"你喜歡吃什麼？辣的？甜的？"
"......清淡些即可。"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沈皇後如臨大敵地盯着門口，秦晚則興沖沖地跑去開門。
"謝謝啊..."她接過外賣袋，轉身發現沈皇後就站在身後，手裡還拿着那把水果刀。
"放松，隻是送餐的。"秦晚晃了晃袋子，"聞聞，香不香？"
沈皇後謹慎地湊近，鼻翼微動："似是...魚羹？"
"水煮魚！"秦晚開心地擺好餐盒，"嘗嘗看，這家的招牌菜。"
沈皇後學着秦晚的樣子用一次性筷子夾起一片魚肉，剛入口就被辣得咳嗽起來。
"太...太烈了..."她連忙喝水，"蜀地菜肴也沒這般辛辣！"
秦晚忍俊不禁："慢慢适應。對了..."她猶豫了一下，"我明天休息，要不要帶你出去轉轉？"
沈皇後放下筷子，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出去？"
"總不能一直關在家裡吧。"秦晚解釋道，"而且你需要一些自己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沈皇後沉思片刻，緩緩點頭："也好。本宮...我也想看看這個時代究竟是什麼模樣。"
晚飯後，秦晚教沈皇後使用浴室的熱水器。當看到花灑噴出水霧時，沈皇後還是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此物甚妙，比宮女們擡水方便多了。"
秦晚笑了："現代生活有很多便利之處。明天你會看到更多。"
臨睡前，秦晚給沈皇後準備了新的被褥。當她道過晚安準備離開時，沈皇後突然叫住她。
"秦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