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燈光刺得秦晚眼睛發痛。三天了,她就這麼守在重症監護室外,透過玻璃望着裡面連接各種儀器的沈清鸾。醫生說她身體指标穩定,卻沒有任何蘇醒的迹象,就像靈魂主動選擇了沉睡。
"她又把自己關起來了。"林修儀遞來一杯咖啡,聲音沙啞,"就像三百年前那樣。"
秦晚接過咖啡卻沒喝,隻是感受着杯壁傳來的溫度。"什麼意思?"
"大周史書記載,沈皇後在家族覆滅後,曾一度閉宮不出,拒絕見任何人。"林修儀推了推眼鏡,"直到秦昭...直到那個人帶兵闖入她的寝宮。"
秦晚的手指收緊,紙杯被捏得變形,滾燙的咖啡溢出來燙紅了皮膚,她卻渾然不覺。那個"那個人"就是她的前世,那個手上沾滿沈清鸾親人鮮血的劊子手。
"我查到一個線索。"林修儀壓低聲音,"柳家有位年近百歲的老婦人,據說掌握着一種叫'引魂香'的秘術,能連接生者與沉睡者的靈魂。"
秦晚猛地擡頭:"她在哪?"
"西山腳下的柳家老宅。但秦晚..."林修儀猶豫了一下,"傳說使用引魂香的人要付出代價,可能是記憶,可能是壽命..."
"帶我去。"秦晚打斷他,眼神堅定得可怕。
西山老宅比想象中還要破敗。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黴味混合着某種草藥的氣息撲面而來。昏暗的廳堂裡,一位佝偻老婦人坐在太師椅上,臉上的皺紋深如溝壑。
"來了啊。"老婦人聲音嘶啞,卻出奇地有力,"老身等你多時了,秦統領。"
秦晚渾身緊繃:"我不是秦昭。"
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血脈騙不了人。你身上流着秦家的血,骨子裡刻着禁軍的魂。"她拄着拐杖站起來,"跟我來。"
内室中央擺着一個古樸的青銅香爐,周圍畫着複雜的符咒。老婦人從木匣中取出一支暗紅色的香,細如發絲,卻散發着一股甜膩到令人作嘔的氣息。
"引魂香,以柳家血脈為引,燃盡需一炷香時間。"老婦人将香遞給秦晚,"點燃後,你的魂魄将進入那姑娘的夢境。若香盡前不能帶她回來,你們兩個都會永遠沉睡。"
秦晚接過那支香:"代價是什麼?"
老婦人笑了,露出稀疏的黃牙:"每次使用,折壽十年。你确定要為了一個恨你的女人付出這樣的代價?"
"确定。"秦晚毫不猶豫。
"有意思。"老婦人咯咯笑起來,"秦昭的後人竟對沈皇後如此癡情。去吧,香爐旁躺下。"
林修儀擔憂地拉住秦晚:"太危險了!如果她在夢裡拒絕跟你回來..."
"那我會留在那裡陪她。"秦晚平靜地說,躺在了香爐邊的蒲團上。
老婦人用火柴點燃引魂香。一縷青煙升起,詭異地凝而不散,緩緩飄向秦晚的鼻端。甜膩的味道湧入鼻腔,秦晚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
當視線再次清晰時,秦晚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宏偉的宮殿前。朱紅的柱子,金色的琉璃瓦,檐角懸挂的銅鈴在風中叮當作響——這是大周皇宮,比任何複原圖都要真實。
"這是她的記憶宮殿。"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晚轉身,看到一位身着素白長裙的女子站在玉階上。那不是現代的沈清鸾,而是大周時期的沈皇後,頭戴鳳冠,面容冷若冰霜,眼中卻盛滿悲傷。
"清鸾?"秦晚試探着叫道。
"你認錯人了。"沈皇後冷冷道,"我是她留在這裡的一部分,負責守護這座記憶迷宮。你可以叫我...守夢人。"
秦晚上前一步:"我要見沈清鸾。"
"憑什麼?"守夢人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正是斷緣刃,"你背叛過她,殺了她全家,現在又想來打擾她最後的安甯?"
"那不是我!"秦晚痛苦地喊道,"我是秦晚,這一世我隻想保護她!"
守夢人冷笑一聲,揮手指向宮殿:"那就證明給我看。穿過這座記憶迷宮,如果你能找到她,或許還有機會。"
宮殿大門轟然打開,露出裡面錯綜複雜的走廊和房間。秦晚毫不猶豫地邁步而入,身後的門随即關閉,将她吞沒在黑暗中。
迷宮裡,每一扇門後都是沈清鸾的一段記憶。有些是現代的生活片段,更多的是大周時期的場景。秦晚看到年幼的沈清鸾與父母在花園嬉戲,看到她在選秀中脫穎而出,看到她初入宮時的忐忑與期待...
也看到了秦昭。
那個與她有着相同面容的禁軍統領,最初隻是遠遠守護着新入宮的沈貴妃,眼中藏着克制的傾慕。随着沈貴妃晉升為皇後,秦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直到...
"秦統領,今夜子時,帶兵圍了沈相府。"記憶中的柳如絮将一枚玉佩交給秦昭,"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