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結束後,一道身影朝安然過來。
闫醫生放下筆記,将一杯蜂蜜水放在她面前:“你能想開我很開心。來參加分享會就是你進步的開始,相信自己!以後每周都來,你一定會成功的。”
安然并沒有任何心裡波動。
闫醫生的溫柔勸解在她18歲初次找心理醫生求救時還是很管用的。
可是後來,她發現看病解決不了現實問題,就沒有再找過闫醫生。
現實的重創會随時打破在心理診療室中建立起來的溫床。
“我隻是想出來走一走。對了,我換了一份輕松的工作,待遇很好,朝九晚五,雙休。”
闫醫生隔一段時間就會問她的情況,換工作後她們還沒有聯系過。
“恭喜你!”闫醫生拍手。
她真的很适合做心理醫生,亮晶晶的大眼睛随患者的情緒而動,一撇一笑随患者開心、擔憂而變,安然非常喜歡她。
闫醫生用憧憬的語氣問:“是什麼樣的公司?仍然做銷售?還是換了一份輕松的職業?”
“還是銷售。”想到陸之銀,安然挂上笑意。
笑了一會兒擡起頭,她才發現闫醫生盯着她看。
“哇哦,我很好奇,一份什麼樣的工作能給你帶來如此大的提升。”
不是工作,是人。
還有,自從知道自己還不想死後,她膽子變大了。
腦袋裡的各種想法也不敢來糾纏她了,她昨晚睡了二十多年來最好的覺。
以往,她的休息日大部分時間用來療傷和緩痛,可現在,她甯願無牽無挂、無思無想地出來走走。
闫醫生還要繼續問下去,門口一道聲音叫她:“闫醫生,投資方的章總來參加下半場的活動。”
安然以為是更加常見的“張總”,卻看到了陸之銀媽媽走了進來,笑容立刻僵在臉上。
安然驚了一下,下意識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陸母也看到了她,面色無異,先和闫醫生握手:
“闫醫生,你好,我就是明啟公益的總裁,章雲。”
陸氏集團低調無比,除了董事長陸雲海,其他高管很少像其他大廠的高管一樣,經常活躍于社交媒體。
就連陸夫人,大衆也并不知道她在陸氏集團所任職務。
在場衆人更是不知道她就是叱咤商場的陸氏的掌舵人之一。
“章雲女士,很感謝您為病人們做的貢獻,您今天能來參加分享會,是我們的榮幸。”
章雲笑容變淺,突然看向安然。
安然神色不變:“章總好,我是這裡的志願者。”
章雲飛快地看向闫醫生。
闫醫生手下許多病人不願意透露病情,她早已經習慣病人隐瞞病情的場合,表情沒有絲毫崩壞,和安然配合得天衣無縫。
“她是一位很熱心的志願者,經常到現場幫忙。”
章雲終于笑了出來,過來和安然握手:“很棒的姑娘,像你這麼有社會責任感的女孩,不多見!”話語之間都是對安然的滿意。
安然雖然擅長随機應變,可道德水準太高,不太适應撒謊。于是和章雲客套了幾句,借口上洗手間離開房間。
手機上躺着日出頭像。
AAr:“告訴你個事情,我在心理問題患者的交流會上遇到你媽媽了。雖然我沒有暴露,可你媽媽一定很聰明,你要不要重新選一個人僞裝你的女朋友?”
安然的病情是一顆定時炸彈,她不願意給陸之銀帶來麻煩。
、:“我媽聽到你這麼誇她,一定很開心。在不影響你生活的前提下,我請求你繼續幫我。”
安然把手機貼在懷裡,笑了好一會兒。
她怕幾個熟悉的病友說漏嘴,回去和章雲打了個招呼,借口下午有約,立即離開現場。
章雲默認是陸之銀在約她,囑咐了幾句“好好相處”,很開心地放她走了。
踏出活動場所,安然拍着胸脯舒了口氣。
回家的路上,道路旁的蟬鳴聲都那麼美妙。
淮江大橋。
安然經過前天晚上發生事情的地方,一條腿想趕緊蹬車子騎走,可是另一條腿卻怎麼也動不了。
她把車子擡上人行道,慢慢走到了那天的位置。
還沒站穩,遠處一個人影朝她狂奔而來。
安然隻看到是一個男人,可他跑的太快,看不清臉。
安然閃避開,給他讓出通道,那個男人卻跑到她面前停下。
“你不許跳!你還想跳下去啊你!我兄弟因為你差點沒命!”
安然打量着眼前這個人。
長相中等,皮膚細膩,一身運動服,看起來不壞。
“你是?”
她不記得那天除了陸之銀以外的人。
男子瞪大眼睛:“我你不認識了?你前天還穿我外套來着。”
安然終于想起來了那晚沒太注意的身影。
“你是陸之銀的朋友。”
“沒錯,我叫趙明聲。”
趙明聲閃到她面前,伸出雙臂擋着大橋的方向,目光警惕:“你你你,你可别做傻事啊,就當我求你了。”
安然不解,将計就計問下去:“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趙明聲目光躲閃:“我……我犯賤把你們照片發給他爸媽了,你死了,我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他爸生起氣來很吓人的。”
安然逼近一步:“原來是你?”
找明聲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不知道是誰來電,可安然心裡軟了一下,莫名感到危險逼近。
趙明聲接起電話。
他手機音量很大,安然離他隻有兩步距離,聽得很真切。
“小聲,阿姨問你一件事,陸之銀的女朋友,是不是有心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