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潋沉默不語,塞西拉等了一會,見他沒有下文,就朝他翻了個白眼,轉身想要跑出去追在滅滅維維身後。
“喂,你不好奇他胳膊上的那塊肉,是怎麼沒的嗎。”
月潋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幽深的井底傳來,帶着幾分寒意。
“或者說,你不想了解他以前的事嗎?”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微笑,那笑容裡蘊含着無盡的深意,讓蟲不禁心生寒意,背脊發涼。
塞西拉打了個寒顫,他縮縮脖子,又翻了個白眼。
“月潋,我看你是真得了精神病了!”
塞西拉朝他啐了幾口口水,轉身就跑。他是很想知道能有誰,能給一隻雄蟲留下那麼大一個傷口,但滅滅維維看上去并不把它當一回事,他也隻好跟着不在意。
月潋臉色陰沉,他原本和其他軍雌沒什麼區别,參軍後,每天無非是想着攢些軍功,好換來一兩次和雄蟲閣下約會的機會。
直到他在大平日那天,被西格裡芬“救下”。救下,月潋細細咀嚼這兩個字,他忍不住嗤笑出來。
“哈,救下!”
月潋咬牙切齒,他心中的恨意如一把利刃,不斷刺痛着他的靈魂,讓他無法呼吸,無法平靜。
那強烈的恨意仿佛要将他撕裂,要将整個世界都卷入這無盡的怨恨之中。
月潋早就不正常了,任何正常蟲在精神病院裡待上一兩周,都會慢慢被磨滅蟲格。
月潋在裡面待了兩年六個月十二天,他如今還能保持蟲樣,不過是滿腔的恨意支撐着他的皮囊而已。
“西、格、裡、芬!”
月潋額頭的青筋暴起,随着呼吸急促地起伏,汗水從發梢滑落,卻無法冷卻他心中熾熱的憤怒。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得模糊,隻有那個可恨的身影在視線中不斷放大。整個世界都在這無盡的恨意中變得扭曲,仿佛随時都會崩塌。
大平日前幾天,帝國中央下達急令,要求所有部隊在大平日前夕剿滅來犯的所有異獸。月潋作為第六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剿滅異獸一事更是責無旁貸。
他在那一戰中受了不小的傷。但大平日是個好日子,阖家團圓,舉國歡慶的日子,為這樣的日子受點傷也是軍雌的榮耀。
蟲蟲都說西格裡芬救下了他,可實際上西格裡芬隻是扶起了摔倒在地的他。
月潋被西格裡芬的好樣貌欺騙,被攙扶起,胳膊相交彼此交換的熱量迷惑,不合時宜的心動造就他痛苦的根源。
成為西格裡芬的雌侍後,月潋的雙腿被硬生生打斷,雌蟲強悍的身體素質和先進的醫療本可以讓他重新站起來,但西格裡芬挑斷了他的腳筋,一次又一次敲碎他愈合的腿骨。
月潋能夠忍受,畢竟每隻雄蟲都有一點小癖好,他不介意西格裡芬這麼對待他。他以為西格裡芬至少對他會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他發現自己錯得離譜,西格裡芬不喜歡他,西格裡芬讨厭他的長相,他隻為了折辱他。
斷腿的月潋就成了廢物,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月潋為了不被西格裡芬當作可以被交換的小寵,抛棄尊嚴去讨好他,像他看不起的撫慰蟲那樣,擺弄身姿求西格裡芬多看他一眼。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裡,月潋隻是慶幸西格裡芬是如此厭惡他的外貌,厭惡到不願意碰他。
西格裡芬格外愛看他像發情的賤貨的模樣,後來西格裡芬厭煩了,直接把他丢進精神病院裡。
月潋簡直恨透了他那副譏笑得意的嘴臉,恨他的假意,恨他全因嫉妒做出的舉動,恨他在他折斷他雙腿時嘲弄恥笑的眼神。
恨來恨去,不過是恨自己沒能勘破他的僞裝,不能及時脫身報複。
西格裡芬不敢讓月潋死了,畢竟他的雄父也算是貴族,雌父更不好惹。他的雄父可不管他過得怎麼樣,隻要他不死,西格裡芬怎麼做都行。
在病院裡,大家私下裡都清楚,護工塞西拉是個有錢就能幫蟲幹事的家夥。月潋攢的錢還剩下一些,他托塞西拉給他的雌父捎了口信。
雌父愛他,用盡辦法讓他脫身,将自己軍中勢力一一交付給他。月潋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要找到一個合适的機會并不容易,而滅滅維維就是他苦等多年難尋的機會。LTMEA不是個好辦法,月潋和德茲都很清楚。
這隻能保證滅滅維維在直播的這段時間還活着,等LTMEA有效時間一到,那滅滅維維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大衆面前。
*
[……系統,這下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了吧。]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隻是覺得萬一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我們就白激動了。]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LTMEA根本就沒有用啊!!可惡,我還圍繞它寫了這麼多計劃書!]
46389後知後覺,開始跳腳。
[沒事啦沒事的,你照你自己想的去做就好了,我隻起輔助作用的。]
46389對于滅滅維維的不好意思到沒什麼想法,它單純覺得自己和滅滅維維是一體的,滅滅維維能帶它躺赢也行。
46389的思維向來跳脫,這邊的事了解了,它又想到下一件事上。
[宿主,如果我沒有犯錯,你會在這個世界留下怎樣的痕迹,你會創造怎樣的過去?]
46389剛才整理了西格裡芬的過去,它對這樣的事突然産生了好奇。
一個人格已經被塑造好的人,再活一次,重新創造的過去不會和他曾經經曆的過往相差太多。
46389是這麼認為的。就好比西格裡芬,在地球的生活軌迹,一比一的複刻在蟲族世界中,甚至還要更加惡劣過分。
它好奇怎樣的家庭、生活環境養育出滅滅維維這樣的人,它想如果它能夠參與滅滅維維創造的過去,那它肯定就會更加了解滅滅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