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喜歡的睡前故事，哈利。”

“當然，我媽媽不太樂意談論到你，但我會自己看書。我從書房裡拿了好幾本關于現代魔法史的書，上面都有提到你。”

“對當時的我來說，它們晦澀難懂，但我還是想辦法讀完了。”

那時候，德拉科并不知道什麼是家族立場，對黑魔王也隻有極其模糊的概念。他對“大難不死的男孩”的沉迷僅僅源于一個孩子對擁有神秘而強大力量的人的憧憬和向往。

在成長之前，誰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呢？

“你不知道，當我在列車上發現‘大難不死的男孩’就是你的時候，我有多興奮。我們已經在摩金夫人長袍店裡見過了，不是嗎？我以為你會對我親近一些，難道我不是你在霍格沃茨遇見的第一個人嗎？”

“可是你沒有，你和韋斯萊湊到了一塊兒。”

德拉科垂下眼眸，表現出一副很難過的模樣來。

哈利覺得自己應當說些什麼，可德拉科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無比羞恥，連耳朵都在發燙，紅成一片，壓根說不了一點兒安慰的話。

德拉科滿意地看到那雙翠綠的眼睛不安地瞟來瞟去，不知該落向何處。

“當然，我得承認我确實原本就不喜歡韋斯萊。”德拉科繼續道，“但是你仍然得負一半的責任，波特。”他說得義正言辭、理直氣壯，“你因為他而拒絕了我，看在薩拉查的份上，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那麼嫉妒一個韋斯萊。”

“好了，别說了……”哈利虛弱道。

他壓根不明白自己該負什麼責任，偏偏他無法像以前一樣反駁馬爾福的話，因為那雙灰色的眼睛看起來格外真誠。

哈利支支吾吾道，“如果……如果你能對羅恩、赫敏客氣一些的話，也許……也許……”他轉動着眼眸。

德拉科加深了唇角的笑意，“也許什麼呢，波特？”

哈利想起了許多。

德拉科将魔杖放進他的手心裡，輕聲告訴他，他是一個巫師而絕非什麼古怪的人；德拉科抱着他在斯萊特林的窗邊來回走動，隻為了讓他看一眼黑湖裡的巨烏賊；每一次用餐的時候，德拉科都會細心地把他的主菜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塊兒；他會哄他入睡、逗他開心、幫助他學習……

嗯，學習這一點倒是不太重要。

哈利瞥見了書桌上的粉色椰子冰糕，那是他原本打算送給德拉科的禮物。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當朋友，馬爾福。”哈利說道。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搭到了德拉科的肩膀上，此刻正因緊張的情緒而揉皺了對方的睡衣。

德拉科不由想到了他們以往無數個親密的瞬間。

老實說，在這段關系成為事實以前，德拉科其實從未想過和哈利在一起會是什麼模樣。

學生時代，他們相互敵對，挖苦和諷刺似乎是他們之間唯一的溝通方式。戰争時代，他們相互傷害，他試圖對他用鑽心咒，而他對他使用了神鋒無影。

即使是在戰争結束，在安多米達家的那些日子，他們之間看似和平了許多，卻仍然有一些隐隐的博弈——若不是如此，他大概也沒本事把哈利拐到床上去。

德拉科總是認為他們之間會缺乏溫情，然而事實卻不是如此。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哈利在他的面前變得越發懶散。德拉科必須花費足夠多的甜言蜜語才能哄他再為自己做一道酒浸果醬布丁；更多的時候，偉大的救世之星會瞪着他那雙如寶石般漂亮的翠綠眼睛，直到德拉科先承受不住他的目光，主動走進廚房，為他們兩人準備餐點。

德拉科沒少向周圍的人抱怨過——當然，按照布萊斯和潘西的理解，他更有可能是在炫耀。

哈利喜歡牽手、擁抱和親吻。所有能表達親密的小動作似乎都是他的渴求。德拉科從未想過原來哈利·波特也可以是柔軟的，他以為他和自己一樣都是不願意示弱的那類人。

“德拉科，你有沒有想過……”

有一次，西奧多打斷他的話，說道，“也許波特之所以如此強大是因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沒人給他依靠。”

馬爾福莊園裡，德拉科眯起眼睛，不悅地盯着西奧多·諾特沒有任何波瀾的面孔。

潘西發出一聲驚叫，“天呐，西奧多，你竟然覺得波特強大。”

好吧，他們其實都知道這個事實——打敗了黑魔王的救世之星顯然是強大的，但要斯萊特林們主動承認卻幾乎不可能。

西奧多垂下眼眸，低聲說道，“他失去了他的父母，不是嗎？”

那一刻，德拉科多少感到了被冒犯。因為西奧多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他永遠不會懂得他們這樣失去了母親，或是失去了父母的人是如何長大的。而德拉科讨厭所有将他排斥在外的哈利·波特同盟。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了西奧多話裡的另一層意思——現在哈利有了能夠依靠的人，而這個人正是他——德拉科·馬爾福。

德拉科被取悅了。

他抑制着唇角的笑意，善解人意地說道，“我明白了，西奧多。你知道我的母親仍然與許多純血統家族有往來，如果你想建立一段像我和哈利這樣親密的關系的話，我不介意請她為你舉辦幾場宴會，好讓你有機會結識一些充滿母性光輝的女巫。”

西奧多漲紅了臉，因瘦削而突出的顴骨因極端的憤怒而顫抖，下颚緊繃。他用極其惡毒的目光瞪視着德拉科，而後者渾然不覺。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不禁湊到自己妹妹的耳邊，小聲道，“我認為，如果德拉科的丈夫不是一個傲羅的話，西奧多很有可能對他丢出極其惡毒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