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輾轉難眠,事态似乎遠遠超出了他原本的計劃。
1980年到1981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他又一次轉動了時間轉換器,并告訴哈利的父母他們即将面對的命運嗎?
那麼——
德拉科想起了夢境中林弗雷德的話。這麼說,他真的——不,應當說是任何人似乎都沒法阻止哈利成為預言中的黑魔王的勁敵。
這是不是代表他至少有過一次回到1980年的時間旅行?試圖讓黑魔王标記隆巴頓一家結果卻失敗了?可為什麼除了遭遇攝魂怪時看到的零碎片段,他想不起來其它任何事?
德拉科很肯定,除了他自己沒人能改變或隐藏他大腦中的記憶,即使是西弗勒斯和安東尼都做不到。正因如此,德拉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上一個猜想——西奧多或者他的父母進行了這一次的時間旅行。
“德拉科。”
黑暗裡,熟悉的聲音響起。德拉科用魔杖點燃床頭櫃上的油燈。哈利拉開他的床簾,問道,“你睡不着嗎?”
“吵醒你了?”
哈利搖搖頭,“我也睡不着。”他說道,目光落到德拉科的臉龐上,那裡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哈利摸出魔杖,輕聲念了一個咒語,紅腫的那一側瞬時恢複了往日的蒼白。
“對不起。”他輕聲道。
盡管仍舊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詹姆的信件已經給了哈利足夠的理由去懷疑人們口中所謂的真相。他的道歉出于明明已經決定要和馬爾福成為朋友,卻很輕易地動搖了朋友之間應有的信任。
德拉科看着他。半晌,他往另一側挪了挪,拍拍身邊的位置,“要上來嗎?”
“嗯?”哈利愣愣地看過去,一時沒反應過來。
德拉科扯出一個笑,“我們不是沒有一起睡過,哈利。”他說得有些暧昧,滿意地看見對方紅了臉,眼神飄忽不定的。
哈利記得在變小的那兩個月裡,德拉科确實每晚都會躺在他的身側,哄他入睡。哈利輕易地想起了他身上散發的好聞的皂香以及那溫暖的體溫。
他隻猶豫了一下就爬了上去。
德拉科的呼吸不由頓了頓,他竭力不讓自己的異樣表現得太明顯。照顧年幼的哈利入睡是一回事,和同齡的哈利睡在一起則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當然,他還沒到能産生任何旖旎想法的年齡。然而,在哈利躺下後,德拉科仍然冒出了一種深深的懷念感——他們曾有過太多這樣同塌而眠的夜晚了,而他也太久沒感覺到哈利躺在身側時的安心和充實。
哈利睡在德拉科的枕頭上,眨了眨眼睛。他看見德拉科側撐着臉頰,垂眸注視着他。
“你這樣看着,我沒法睡。”哈利不得不提醒。
德拉科笑了一聲,“哦,我隻是感到驚奇,原來波特也會懂得道歉。”他說着調侃的話,語氣卻很溫柔。
哈利将半張臉都縮進了被子裡,顯然不願就此表達任何想法。他閉上眼睛,試着醞釀出幾分睡意,可才尋出感覺就被身邊人抱了一個滿懷。
德拉科的雙手圈在了他的腰際,下颚抵上他的肩頭,臉頰幾乎要埋進他蓬亂的黑發間。
“馬爾福!”哈利驚叫一聲,貼上來的炙熱體溫令他感到慌亂和無措,他試着掙脫,但德拉科的力道比他想像的要大上許多。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喟歎,德拉科長長歎了口氣。呼出的氣息落在哈利敏感的脖頸間,頓時讓他沒了抵抗的力氣。
“讓我抱一會兒吧,哈利。”德拉科請求道。
哈利被摟在懷中,一動都不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也許馬爾福又對他使用了一個禁锢咒,或者是統統石化。那帶着點兒撒嬌的陌生語氣,那過分親昵的呼喚,無一不讓哈利感到全身酥麻。
德拉科滿足而惬意地閉上了眼睛,他喃喃開口,“我真的……太累了。”
自三十四歲的哈利·波特去世後,德拉科就沒停歇過。最初是忙于照顧斯科皮和詹姆,處理哈利的遺物與後事,再後來他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時間旅行。
即使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時間造成的損害,他也未曾允許自己停下。至少在達成目的以前,他無法停止。
2014年,波特莊園。
“馬爾福先生,您的身體絕不可能再承受任何的時間旅行。”
阿斯托裡亞推開書房的門,果然見到德拉科正與西奧多坐在裡面讨論最新的時間轉換器的設計方案。阿斯托裡亞知道自己未經允許就闖入很是失禮,但她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好不容易治好的病人白白浪費她的成果。
德拉科從羊皮紙中擡起頭,他微微蹙眉,“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馬爾福夫人希望我能為你再檢查一次傷勢。”阿斯托裡亞說道。
“沒有必要,我已經痊愈了。”德拉科很幹脆地回答。
然而,阿斯托裡亞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固執地站在門邊。
德拉科歎了一口氣,示意西奧多繼續未完成的工作,自己則起身帶着阿斯托裡亞往會客室的方向走去。
他褪去黑色的外衣和襯衫,蒼白的皮膚上除了很多年前他的伴侶在他的胸膛上留下的那道淡淡的疤痕外,還多出了許多撕裂傷愈後的猙獰痕迹,而在左前臂的黑魔标記周圍,布滿了燒傷留下的難看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