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在不知不覺中升到人們頭頂上,桃花現在除了過年難得有這麼多時間出來,什麼都不做,更别說在這種年輕人的節日裡,仿佛又回到了尚未出閣的那段時日裡,事事不操心……
哪像現在,平常要忙着鋪子裡的事,要不就是家中的雜事,就想能抽個空休息下,這會子陡然間過了半日空閑,身心自在舒坦,又有點不習慣,倒想到家裡的鋪子了,應該沒什麼事,早上出門,也将注意的事都交待給了夥計,要是夥計有決計不了的,也說了可以來這找自己,現在沒人過來,鋪子裡應當一切都好,節日裡的生意比平常還要好,希望别出什麼差錯……
才想到這,見一人穿着灰布衣裳朝自己跑來,桃花微微正坐,一上午都沒出事,怎的自己剛想一會,就有事了。
那人迎上來,“掌櫃的,您二表姑家來人了,說是找您有事,同他們說掌櫃的出門了,卻執意在鋪子裡等着,勸不走,故來請您,車馬已停在山下。”
剛好,得了半日閑已是足夠,也該舒展舒展身骨了。
桃花平心靜氣地聽完,笑着起身告辭:“今日過得很愉快,隻是這會鋪子裡有點事,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約,要是來鎮上,再好好招待你們。”
阿圓和春溪表示理解,“嗯,桃花姐,路上小心。”桃花點頭,便轉身快步走去車上。
阿圓:“桃花姐真不愧開了個鋪子,行事利落。”
春溪:“其實,桃花姐也是慢慢變成這樣的,她夫家人善,又有幾門不好相與的親戚……”
才說沒幾句話,阿圓注意到春溪又走神了,怎麼好像也有事的樣子,“從剛才開始,跟你說話都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地往旁邊瞄,在看什麼呢?”阿圓說完要往那個方向看去,春溪連忙拉着阿圓往前走,“沒什麼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
阿圓打趣道:“诶,我道是怎樣,原來是有人等你呀?”
春溪有些羞惱地說:“讓他一個人等着吧,我陪你。”春溪徑直往前走。
阿圓笑鬧着:“這倒顯得是我打擾了你們。”而又語重心長地說:“你去吧,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能夠光明正大的相處,多了解了解,免得成婚後才發現人不合适。”
畢竟也算是女子人生一輩子的大事了……
春溪聽阿圓的話很有道理,但自己走了,又好像不合适,猶豫道:“真不要我留下?”看春溪有點意動,阿圓鼓勵道:“不用,你去吧,隻小心别走到不認識的地方去,我們以後也可以再約時間一起玩。”
春溪:“行,那我們下次約,我先走了。”
阿圓點頭:“嗯,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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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圓與春溪分别後,一個人随意在山中走走。過了午時,漸漸地便沒什麼人了,地攤也收了不少,隻有上香的零星幾人。
看到身邊的友人,自己若随了長輩意,以後也會是如此的生活嗎?
一直以來,家裡人對自己都很好,從小也是關心愛護着長大,即使自己身負大力,也從未把多的活推到自己身上,偶爾有些出格的事,也不過高舉輕放,或許……他們從來沒把自己當大人對待,隻當在包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所以當提起婚事,也是自行其是去籌劃如何為自己挑一門好親事。
可被告知的那一瞬,還是感覺和被抛棄了一樣,心裡很難受,更難接受,他們不想再包容自己了,想丢給别人嗎?因為自己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嗎?為什麼他們不能聽聽自己的想法……
又想他們祖祖輩輩生于此,長于此,一代一代傳下來,觀念根深蒂固,更難以改變,自然認為留在村裡是最好、最安全的選擇,自己的想法才是異于常人,雖明白道理,心裡仍是煩惱,也許……等事做成了,也能少些争執,多一些機會吧。
嗯,至少阿娘還是支持我的,阿爹也會被阿娘說服,再加上外祖、表哥、長河,也有不少人都站在自己身邊,自己不刻如此沮喪,事情未成定局,看阿爺阿奶的态度,也并非不可動搖,把這制油的事做成了,有很大機會能說服他們,把婚事掌握在自己手中。
乍然光亮。
先前随意循了一個方向走着,心裡想着事,并未注意周邊越來越安靜,寺廟裡嘈雜的聲音漸漸離去。
才發現自己竟走到了崖邊,離崖邊一丈寬的土面幹幹淨淨,像是有人沿着崖邊特意砍除了雜草,形成一條小路。
阿圓爬上樹,坐在粗壯樹枝上,視野更為寬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