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不把宗思衡帶不回去,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時遲那時快,李大成擡手就要去抓宗思衡,然而宗思衡這回沒有任何顧忌,他看着李大成過來,竟是不退反進。
沒了裴褚的負擔,他動作好似個泥鳅似的,飛快躲過了李大成的手,然後抓着對方的手腕一記窩心腳便踹了上去。
李大成驚疑不定,不知道他那個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悶屁的繼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還沒來得及反擊,忽的就覺得脖頸一涼。
宗思衡那招式陰毒極了,也不知道是誰教的,一套連招處處都是沖着人的命門去。李大成手忙腳亂的躲避,目光陡然看到,對方手裡的瓷片在月下泛着瑩潤的光,作勢就要紮進她的咽喉,當時便吓得大叫起來。
不過宗思衡還是收了勁兒,在李大成驚恐的目光中,隻劃破了道口子,并沒有真的捅進去。
李大成渾身直冒冷汗,她感覺到脖頸間傳來的疼痛,粘膩的血液随之流了下來,沁透了她的衣領,腥味翻湧而來。
她兩腿霎時間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
她哆嗦着,仿佛看到了地獄閻羅,都道是泥人兒還有三分火氣,但是沒想到,這火氣也燒人。
宗思衡冷冷道:“滾!”
李大成不再糾纏,趕緊連滾帶爬的逃離了這個地方。
生怕宗思衡真的幹出來殺人的事。
裴褚見李大成走了,她滿臉是憧憬,說話都漏風:“夫郎,你好厲害。”
宗思衡走上前,看着她滿嘴的血,伸出手給她把嘴角的血漬擦了擦,又把牙塞她口袋裡:“别說話。”
一說話就冒血,實在瘆人。
如果不是他太過猶豫,這小東西也不會這副慘樣子,到底也是他的錯:“上來,我帶你去醫館。”
“以後别這樣了,打不過就跑,知不知道?”
他感受着身上的重量,語氣看似平淡,實際上内心的翻江倒海,也就他自己知道。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
明明萍水相逢,卻還要冒着危險去救他,甚至哪怕真的被李大成抓走了,他也不一定會有事。
他内心五味雜陳,竟是無意間将自己的心緒說了出來。
裴褚嘟囔着:“我才不笨,是你先救了我,我又怎麼能跑?”
“都說了要保護你了。”
“你………算了,我欠你的。”
兩人渾身挂彩的敲開了劉醫家的大門,卻沒有看到劉醫家,而是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裴世安。
宗思衡沒見過這人,下意識的往後退,警惕的望着這個陌生人:“你是誰?”
裴褚看到熟悉的臉,驚喜極了。她從宗思衡身後探起頭,露出被揍得鼻青臉腫還沒牙:“娘!”
“褚兒!”
裴世安趕緊将女兒抱了下來,她激動的手都在發顫,将裴褚用力的擁入懷中:“褚兒,你還活着……褚兒……”
在這段時間,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看到女兒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裴褚被抱得喘不過來氣,她回抱着母親,含糊不清道:“是夫郎帶我回來的。”
夫郎?
裴世安看着低着頭,面色冷冷的宗思衡,心裡豁然開朗。
怪不得,原來是宗家那個孩子。
然後心緒平複的她朝着女兒的腦袋瓜就拍了下:“胡說八道些什麼?不作數的事你還當真了?”
裴褚被拍的捂住了頭,委屈極了:“可是你不是說的,隻有喜歡的人才是夫郎的……”
“那能一樣嗎?”
裴世安反反複複拉着她查看着,看她除了掉了幾顆牙,受了點皮外傷,體溫有點高之外沒什麼事,總算松了口氣。
而後她朝着腫着臉的宗思衡行了一禮:“多謝宗公子搭救小女,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宗公子恕罪。”
她這大禮叫宗思衡詫異極了,連忙俯下身便還了一禮:“不用謝,褚兒也救了我,這都是應該的。”
裴褚在一旁附和着:“是夫……宗公子救的我,我和宗公子被關在戶部侍卿的家裡,她帶我逃跑的!”
她話剛說完,站在裡側跟着他們的劉醫家就忍不住笑出了聲:“裴小娘子,你連你娘的官位都不曉得嗎?”
怎麼可能不知?
聞言裴褚張口便道:“我當然知道,我娘是正三品谌州按察使。”
劉醫家在後面慢悠悠的接了句:“現在該叫正三品戶部右侍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