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紅雲壓城。
酒店窗戶外是滿目星夜,遊行手揪着容傾頭發,急速攥緊又松開。
容傾大拇指掐着遊行下颌,力道大得能卸掉人下巴。遊行兇惡咬牙,不肯就範,他一口咬在容傾的鎖骨上,過會兒鮮明的牙印出來,容傾咬牙切齒的,“你還鬧?”
遊行去咬他手指,沒成功,反而被容傾捉住兩腮,掰正臉看他。
“滾開!”
容傾嗤笑,陰陰的,“滾?”
“你做夢!”
當汽車鳴笛聲響起,房間内傳來一聲凄厲的哭喊:“不要——”
容傾往上拂了自己汗濕的發,又湊在遊行耳邊哄:“怎麼不要?”
遊行眼淚止不住地掉,他腹部挨着容傾的手,撲簌流淚。
容傾拿了床頭櫃的一杯酒,自己喝了,又渡着喂到遊行嘴裡。遊行渾身酸軟敏感,當即瞥頭,容傾對他說:“以毒攻毒的藥酒……不然你我今晚都沒法出門了。”
遊行手挨着容傾肩頭,他放松身體,任容傾慢慢親吻自己。同時,他也十分懊惱早不出門,晚不出門,偏偏自己魅魔發情期來了後,一堆的事兒也出來了。
遊行很明顯沒滿足,抱怨了聲:“你能不能别走?”
容傾手捂着自己脖子,嘶了聲,“咬這麼兇,我又不是不回來。”
遊行:“你到底走不走?!”
容傾拉過遊行,手抱着他上半身,輕聲說:“當然是不走啊,陪你到你滿意為止。”
“不過都一天了,你不累嗎?”容傾意有所指。他當然體力跟得上,繩索手铐他還沒玩過呢。
容傾想,他平時真的對遊行太溫柔了點。
遊行挨着容傾肩膀,讓他給自己順氣,他瞅容傾這會兒是哪哪都不滿意。
或許是倦鳥歸巢,遊行小口地喘氣,胸膛一跳一跳,吸了吸鼻子:“你讓我想想。”
“我不願意的事情,你不能逼我。”
容傾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忽然問了,“你是指你是神之子的事情,還是,無人擁護你,你千夫所指,所以你怕了?”
遊行胸膛堵着很重很重一口氣,冷笑說:“我憑什麼要去幫洛城的人?我什麼時候允許你去幫洛城的人了?”
語氣驟變。
容傾愣了下。
鬼王畢竟是鬼王,冷漠兇悍的個性本質是不會變多少的。
他以為他乖,大部分時候,完全是錯覺。
容傾說:“我也直說了,洛城是我母親拜托我去,我不可能不去。”
遊行别開臉,推了容傾一把。
容傾擡眸看他,眼神疑惑。
換作時之前,他可能就直接把人摁在床上操到服為止,但他也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問題,那就是有些事情:比如神界與他的恩怨,其實遲早都是要解決的。
他不可能回到神界,去服從任何人。
可人畢竟都有弱點,他還是很喜歡容淮南跟柳夏這對父母的。
但容傾心裡頭不爽,一個始終不跟自己心連心的伴侶,這不是鬧心嗎?
更何況,還是身份如此特殊的人。
容傾不想遮掩,索性直言:“你不用嬌慣我,我心裡有數。”
遊行莫名看他,兩個人都沒說話。
容傾習慣性拉開被子,他扯過遊行腳踝,遊行無聲擡頭盯着他,發現他耳根子實在是紅得可以。
遊行說:“看什麼看,沒看見過人?”
“睡都睡了,你有什麼不滿意?”
“你恨不得我給你多生幾個。”遊行如願以償看到容傾瞪過來的目光,他伸腳踹了容傾肩頭,冷嘲熱諷,“有本事釣就有本事承受,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容傾氣氣的,他旋即去咬遊行嘴唇,手也去掐他下颌,逼他正視自己:“你再說一遍?!”
“誰釣你!”
“你個……你個孔雀男!”
“…………”
最終以遊行又被容傾在浴室收拾了一頓結尾。
牆内水聲四濺,滿地水迹。
遊行從浴缸中探出半個頭,容傾搶先踏着水聲出浴缸。
容傾轉身拿大毛巾擦頭發,遊行手垂下去,說:“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樣的事情總是手足無措,近鄉情怯。”
容傾膚如雪,舉手投足,都是姿态。
“聽說容決是被伯爵夫人養着的,你如果送他上西天。”
“你别想有好日子過。”
遊行語氣慵懶,轉了個身,歎了口氣,幽幽歎息:“我不知道,很多的事情跟我無關,你知道的。”
“雙胞胎是意外,我跟他們又不熟。”遊行踏水直接出來,他扯過浴袍披上,容傾湊過去拿毛巾給他擦濕發,說:“睡個覺吧,晚上我得去找洛城的線人問問情況,你如果碰到我,别跟我打招呼就是了。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湛海畢竟要安甯點,洛城洪水滔天,我也不太關心。”
遊行眼睛突然一亮。
哎。
都憋壞了。
再不去砍幾個人的腦袋,都要爛掉了。
遊行适當遮掩了下,如實說:“嗯,我會注意。”
“嗯。”
“我會留活口的。”
容傾:“?”
“我是不是該說一聲阿門?”
遊行無語,“我可是五旬老漢,醜得慘絕人寰,誰認識我啊?”
容傾:“誰說的!”
遊行:“幾個月前去找那個球,準備做場法事,應折盡這麼跟我說的,我不是還被人掐了了嗎?盛今諾當時也在現場。”
“前陣子我們去參加芙芙生日。”遊行說:“據我所知,徐珊珊的姐姐跟母親都在湛海失蹤了,時至今日,應折盡跟我說,也不知道她們是死是活。”
容傾順他毛,湊過去貼着遊行嘴唇吻了下,說:“嗯,乖,去睡覺。”
“我困了。”
酒店房間燈亮起,一室如白。
遊行率先醒了,他摁着頭起來,回望了窗外的天空。
遠處洛城,燈影霓虹如火。
看樣子,是熱鬧的。
遊行看閉着眼的容傾,眉頭些些皺起。
對方最近待他很溫柔,原先狂暴的動作也變成了如水般的柔情。他并不習慣,容傾越柔,遊行感覺越危險。當然狼本質還是狼,被一條蛇纏上也不太可能沒有危險。
容傾還在睡,遊行起身。
青年面容昳麗,摻了一絲冷峻。
遊行肩胛微聳,他右手穿入黑襯衣的袖口内。
整個人高挑修長,氣質高傲矜貴。
他不太喜歡魅魔這個身份,講白了就是挨操。有時候思索欲望,又困倦于抽身而無法抽身的自由。
遊行不想忍耐,他走過去,擺正容傾的臉,突然吻下去,用力兇狠,帶着不罷休的氣息。
遊行的聲音啞然,幹脆問,你願意嫁我嗎?
容傾還在睡,這麼一鬧,清醒了。
他眉眼無奈,微微愣怔。
當然,遊行是他的乖乖寶貝,可說到底,兩個人還是敵對仇人。
有孩子,又怎麼樣。
容傾不遮掩,擺出自己的立場。
“我身為天使長,你拿什麼娶我?地獄城那麼陰冷的地方?别他媽開玩笑。”
遊行嗤笑,“挺蹬鼻子上臉。”
容傾聲音很弱,說:“我的底線就是自己不成為惡魔。”
“可你跟我還有半大個孩子呢,他是惡魔,你又怎麼辦,憑你,如今的地位?身份?”
容傾眼神微微茫然:“你不會講話不算數吧?”
遊行歎息:“考慮下,你知道我向來不喜歡被這些東西打擾,隻是有些人,是不是太過分了。”
遊行如實說話,不安說:“我隻是擔心你,你不能再有去無回,不然我會難過。”
容傾想了想,對遊行招手。遊行走過去,坐在容傾床邊抱着他。容傾摸着遊行的肚子,尋到他的唇吻了下去,說那我努力不讓你難過,你也得老實點。
遊行老感覺不對,自己是那麼聽話的人嗎?可他就真的聽了,一聽聽好久。
該怎麼說呢,有人管教的感覺是幸福的嗎?
或許不應該這麼說,至少有人維護着自己,管着自己吃穿住行,什麼都滿足自己,是幸福的。
而且,他也不喜歡打打殺殺。
遊行說:“你早點回來。”
“嗯。”
過了十幾分鐘,遊行目送走容傾。再過了十幾分鐘,遊行如坐針氈,他想日子真的很無聊。有時候不是容傾玩他就是他挨容傾,反正兩個人甜甜蜜蜜,黏糊在一起,就沒什麼可無聊的。
可身為哥哥的容傾一走,遊行就坐不住了。
他拿手機,給白潋發微信,【有沒有什麼好吃東西的地方?】
遊行看着白潋正在輸入中的狀态,赫然發現自己的手機聯系上有一個小紅點。
他點進去一看。
屏幕有人添加他,備注是:【親兒子。】
遊行:“?”
他想都沒想,直接要删除!
什麼兒子?!
他絕對不承認!
可能老天是讓他渡劫的。
遊行隻能這樣說服自己别沒事找事,彼此都是陌生人,何必斤斤計較。
遊行通過了。
容決給遊行甩信息。
【給我錢。】
【我沒錢吃飯。】
遊行:“…………”
【遊行,你是不是沒錢?你要是不給,我告訴你老師去。】
【你瞞着他生了容傾的孩子,我看你還能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