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這麼想,他歎了口氣。
難得有這麼做夢的時候。
遊行回了句:【當然啊,我跟你是一起的。以前不是,現在是。】
【容傾,我在想,我是不是一個真的很沒責任心的人?】
【如果說,隻是為了繼承王位回到冰冷的地獄城,那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其實現在也還好,可我感覺很不好……為什麼人人都隻記得我殺過多少人,卻沒人問我十年受了多少苦,也沒人關心過我,吃得好不好。如果連撒嬌都不被允許,活成一個機器,真的沒什麼意義,你懂我說的意思嗎?】
容傾指尖敲打屏幕,【你在對我說你的真心話?】
遊行:【………】
容傾認真打字:【我很開心。】
【哪種開心?】遊行又打字:【其實我沒覺得你控制欲強,相反,我挺喜歡你這種管我的,我越跳你越一身反骨,怎麼撩都不動,但最後還是很誠實。】
容傾:“?”
容傾:【話講這麼直白,不罵人了?】
【就知道撓,我傷都難得好。】
容傾歎了口氣,他在床上是實打實的實幹派,也沒想到自己那麼上頭。還以為自己本性其實挺古闆迂腐的,應該要對愛人溫柔點,但實際呢,遊行哭越狠他越愛。
容傾:【不覺得很強硬的人哭起來求饒,很帶感嗎?】
遊行:【…………】
容傾:【對,我說的就是你。】
遊行明顯心慌氣促,啪啪打字:【我說你口嫌體直你還真就是那樣的人,感覺你除了想把我鎖起來,還極其想對我強取豪奪,我第一回見你就覺得你是這種人,藏得陰陰的,裝貨。】
【沒錯啊,我喜歡明媚的太陽,要是把太陽弄進黑夜,我會很爽。】容傾打開天窗說亮話,又打字:【我沒否認過我裝,讓你懷孩子,也是真心想過,但沒想到……一語成谶。】
【我想如果有親人牽絆住你會不會心軟。】
容傾認真:【事實上的确如此,被牽絆住的反而是我。】
遊行:【你話怎麼這麼多?】
【老是提孩子做什麼?】遊行道:【我怎麼知道我會懷孕?】
【我越不知道啊……】容傾委屈,【我都還是個寶寶,你信麼?】
遊行想摔手機!!
【朋友,你要點臉。】
遊行回擊:【我不去會場了,你讓我冷靜冷靜,不想跟你說話!】
遊行腦子昏,容傾一沖他服軟撒嬌,他就心神俱浪。
按照他性子,憋住才有鬼。
可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是在王位上,也是先要把人親了,才管死後洪水滔天的那類人。
舒時瞧遊行為一臉不爽,問:“怎麼了,跟天使長吵架了?”
遊行反問:“你既然喜歡你的老婆,為什麼,會跟她分開呢?”
舒時:“…………我……”
“嗯,患難見真情。”
“我日你媽!!”
·
晚十點。
夜莺會會場。
燈光暧昧,男男女女搭手腕,歡快地跳華爾茲,旋轉起圈。
男人穿黑西裝,打齊整的領結,女人穿着緊身勒出腰線的晚禮服。當男人的手搭到女人的腰上,恍若握住一個沙漏。
一個穿墨綠色曳地禮服的女子披散大卷發,她舉起紅酒杯看向戈未,說:“沒想到你能來,真是見笑。”
戈未氣質沉穩,淡淡道:“容決呢?”
胡嫚珊道:“找媽去了。”
戈未說:“亞瑟王約我前來,我不得不來。聽聞今日提修斯宴請貴客,我們這主會場,是不是太悶了點?”
胡嫚珊笑:“不得不來,我妹妹也是不得不來容城了?”
她舉酒杯,“我不好解釋當年的事,但今天,我的确有個貴客前來,先失陪了。”
戈未冷冷笑,旁邊的管家提示他,問說:“王今天好像來了。”
戈未道:“沒長嘴?是前面那個還是後面那個?”
“前面那個,塞點好吃的,”戈未想了想:“你去盯緊白蘭特,如果他搞什麼熱鬧,就加把火。”
“後面那個,”戈未說:“他不太适合這個名号,火燒朋友兄弟,居然還有臉叫自己鬼王,有些過分了啊……”
管家說:“我不會死翹翹吧。”
“容決愛吃什麼,就給他上什麼。”戈未道:“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管家無奈,闆起臉。
“我隻是公事公辦。”
祝福這個蠢腦子的主子,不得好死!
想讨好侄子,修複親情關系就該親自前來。
戈未這樣做隻會加深遊行的壞印象而已。
戈未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管家,“你罵我呢?”
“……沒有。”
戈未道:“胡嫚珊對我向來不和,針鋒相對,你說到底是我的錯還是她的錯?”
管家說:“你想多了。”
管家鞠躬後退,沒有再搭理戈未。
戈未懷着一臉莫名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主會場上的冥夜。冥夜待在會場,伺機而動,唐詩婉待在某間房間門口,她對已經醒來的樓望津說:“你去找你妻子吧,我不是你口中的婉婉,是我騙了你,實在對不起。”
樓望津莫名看她。
兩個人躲在陰暗的走廊裡。唐詩婉肚中的阿修羅惡鬼察覺到力量的靠近,正在使勁鬧騰。唐詩婉臉色發白,歎了口氣,他拉住唐詩婉的手腕,堅定地帶着她往樓梯口走,他說:“婉婉會救你的,她是個好人。”
唐詩婉任他拉着手,樓望津走在前面。
兩個人面前是長長的走廊,在很遠的對面,才有光亮。
唐詩婉道:“你恢複記憶了?”
樓望津說:“我妻子能夠理解你的,我讓她救你。”
可遠處走來的某個人卻讓唐詩婉怔住腳步。樓望津感覺唐詩婉身體發冷,根本不敢動,他竭力拉着唐詩婉往前,可唐詩婉卻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要往回走,穿戴着白色手套,一身軍裝的梁樹卻出現在唐詩婉面前。
一刹那,唐詩婉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一切好像變成了真空,讓她耳鳴,心悸,繼而隻能無力地攥緊自己的裙擺。
梁樹說:“樓望津?”
“惡鬼先生,您在夜莺會的場合,打算幹什麼?”梁樹看了看唐詩婉,“無關的人士拖出去就是了,你這麼大費周折,有了自由也不逃走,是為了什麼?”
“來人,給惡鬼現身送杯茶。”
梁樹話語剛落。
唐詩婉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力氣,她張開雙手攔在樓望津面前。
幾乎是瞪着眼睛跟梁樹說話,“梁樹,我不準你傷害我的朋友。”
“婉婉?”
“好生親熱。”
梁樹冷笑,“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沒死,懷着這個孽種,當真可惜。”
唐詩婉說:“倘若你梁樹有點良知,也不會抛棄糟糠之妻,我隻恨當時沒有徹底把你殺死,你把我淪為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你心中又何曾想過,我作為你妻子,你配喊我的名字嗎?”
梁樹說:“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我隻是順應我内心的想法,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你還承認是我的妻子,莫非你還喜歡我?”
唐詩婉道:“你要怎麼樣才可以放過樓望津?”
梁樹抱着胳膊,揚了揚手,“你留下,代替樓望津。”
唐詩婉真的是恨死了梁樹這個人,他居然敢這麼要求她?
簡直無恥!
唐詩婉說:“不可能。”
樓望津被唐詩婉攔在身前,他試圖勸阻唐詩婉時,梁樹對他說:“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就不擔心你妻子的安危嗎?山蛇女好歹也曾經是神界的人,作為山神,一旦離開自己的土地久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難道不知道?”
“我告訴你,容瑾已經率先派人去挖山蛇女寄居的山地了,”梁樹笑了笑,“一旦山被挖空,你的墳墓沒有了山蛇女的神氣保護,那就完了。”
樓望津有所動搖:“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
可唐詩婉卻看到梁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趕緊回頭對樓望津說:“快,趁現在,你……說不定樓嚴也有危險,我前夫,他沒有開玩笑。”
梁樹聽到前夫兩個字,太陽穴跳了跳,他轉了個身,旁邊的手下對他說:“拍賣會開始了,上将,您認為?”
“先等等,不要去參與白蘭特的事情。”
梁樹又轉身,唐詩婉正狐疑地盯着他,一臉戒備。
梁樹說:“唐詩婉,你騙人的習性,什麼時候能改改?”
唐詩婉恍惚隔世,她突然松開了眉頭,不無感歎,“我就知道你有苦衷。你當初派人來打我,驅逐我,又是什麼苦衷呢?”
“家暴前夫哥?”
梁樹無法忍受唐詩婉這個樣子,他說:“這一切,跟我無關,我找了你很久。我也是被白蘭特所迫,難道白蘭特沒有告訴你我在洛城嗎?”
唐詩婉看他如此耐心,她不由得想起曾經跟丈夫在一起的歲月。
丈夫雖然掙錢不多,可他們兩個人感情和睦。梁樹頂多是脾氣暴躁,絕對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弄死她。
或許是她單方面單刀直入,還要聽聽他說的話嗎?
梁樹:“你是選擇相信我,還是現在跟我回去?”
唐詩婉:“我肚中的孩子被阿修羅寄生了,你離我遠一點吧。”
但梁樹怎麼舍得,他道:“我找了你很久,唐詩婉,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唐詩婉肚中的孩子開始鬧騰,梁樹扶穩她的腰,并且命令自己的手下,不準說出去。
梁樹将唐詩婉帶離夜莺會會場。
主會場内,衣香鬓影,美女如雲。
盛今諾披金戴銀,笑對白蘭特道:“白先生,您舉辦了如此盛大奢華的宴會,不知道等會兒有什麼好戲?”
白蘭特藍色的眼睛眯起來,說:“這可感謝你給我提供的獵物啊,匿名拍賣,誰知道會出現什麼冤大頭呢?”
盛今諾說:“那提修斯不會出來警告你嗎?”
白蘭特鄙視地說:“我是亞瑟王的親侄子,縱使我知道的這些事被人知道了,又當如何?”
“洛城,還輪不到胡嫚珊這個外來人說話。”
“尤其,她可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盛今諾心中掂量了下,他算計着惡狠狠地敲詐白蘭特一筆。
想是這麼想的,但盛今諾覺得自己今天有必要再去找提修斯套套近乎。
他必須拿到提修斯手上的魔法禁書,絕對不能讓容傾率先得逞。
盛今諾覺得容傾雖然是天使長,但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況且,他找到新靠山了。
盛今諾走到走廊時,電話通訊聲鬧起,是非常輕靈的音樂聲。
“盛先生,我讓你做的事,你開始行動了嗎?”
盛今諾道:“謝先生,我當然說到做到,您到了嗎?”
“那是當然,我還帶了一位貴客。”
謝知節坐到車廂内。
路燈下,男人的臉色陰沉可怕。
謝知節自言自語,“謝折銷,你這回,還是死定了。”
謝知節推開門,下了車,他整理好自己的領帶,信步閑庭走了進去。
當他走到門口,幾個穿黑西裝的管家率先向謝知節行禮。
他們半彎腰,發出了邀請的姿态。
莉莉絲緊随其後。
珍珠白的項鍊挂在她脖子上,禮服拖過地闆,十好幾個人去扶莉莉絲的裙擺。
裙擺鎏金,點綴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