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修長,穿着顧家镖局的玄衣。
宋柳在與其對視的刹那,認出這張陌生皮囊下的靈魂。
“顧小姐,你這保镖長得不錯。”
顧妙德笑的恬靜,如風拂面。
“可有家室?”眨巴了眨巴眼睛,問道。
那男子沒有回話,輕輕将臉扭到一邊。
宋柳不再挑逗,笑盈盈地上了馬車。
“宋兄,你選一個帶吧。”徐臨将一旁的箱櫃打開。
那箱子不算大,裡面或是一些鬥笠紗罩,或是一些面具面罩,大大小小,款式不一。
“這是?”宋柳眉心輕跳。
“宋兄之前沒有逛過花鳥市吧?”
“花鳥市在天亮前開市,正午前散市。且沒有穩定地皮,大多是在城外荒郊。魚龍混雜,上到官府商戶,下到百姓江湖。最好還是不要以真面目視人。”徐臨很耐心地解釋。
宋柳聽罷點了點頭,随意從箱子裡抽出一個面罩。
因為行走的不是官道,且去往花鳥市的車馬很多。
途中颠簸擁擠,隻能在外圍停下馬車後步行進入。
路上的淤泥很多,一下車就能聞到一些交雜的味道。
徐臨将顧妙德扶下車,擡手幫她撫了撫北風吹亂的鬥笠罩紗。
佩芝跟随顧妙德走下馬車,立馬皺起鼻頭。“哎呀,這都是什麼味兒啊。”
“這裡雖然坐地龐大,但是人群太多,大小牲畜圍圈在一起,所以難免有些氣味。”徐臨安撫道。
佩芝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眉毛緊蹙。
一行人順着道路走進市集。
走了一段路,宋柳發現徐臨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顧妙德的身上。
那三人走在前面,他隻得跟那人一起并肩齊行。
男人用餘光注意着身旁的少年,少年随意帶着一條白紗面罩,面容若隐若現,并不真切。
不由自主地讓人将目光落在他那一雙清澈透亮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将他靜若潭水的雙眸勾勒地更加含情。
不多時候,男人的耳朵紅了幾分,從脖頸的脈絡延伸到盡頭。
前半個市集都是一些大型牲畜圈,牛羊豬馬騾子驢子。
宋柳被一個羊圈裡的小羊羔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頭黑色的小羊羔,背上卻有大小不一的白色斑點,像是發黴了。
可能是幼崽的原因,宋柳覺得它生得乖,聲音也奶奶的。
宋柳靠了過去,那頭小黴羊立馬走到圍欄邊,嘴裡還咩咩個不停。
“還挺乖。”
宋柳笑了笑,伸出手準備摸一摸小黴羊的腦袋。
卻被半路攔住。
“這裡的牲畜大多不幹淨,不碰為好。”
宋柳的眼神落在自己被牽制住的手腕上,不知是不是早晨寒冷的原因,男人的關節處帶着粉紅,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顯。
“你的手好熱。”
顧蘭泱明顯怔了一下,他實在弄不明白少年的腦回路,措不及防将手收回。
一旁佩芝的表情驚愕,在兩人之間打量了一番,立馬屁颠屁颠地去找自家主子學嘴去了。
“老闆,你這頭羊羔什麼價?”宋柳問。
小黴羊長得雖然獨特,但是不算好看。
想來價格并不是很高,果然,隻聽那攤主道:“一兩銀子。”
“那我現在買的話,怎麼帶走啊?”宋柳說。
“你确定要它?”顧蘭泱問。
“我覺得它很聽話,又便宜,為何不買?”
“它是隻先天殘缺的山羊,長不大,也産不了奶。”
宋柳不免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小黴羊。
看不出來。但是小啞巴應該沒有閑心拿着個騙他吧。
不對,他是個騙子。我才不會信他。
“老闆,這個羊我要了。”
顧蘭泱無奈地出了口氣,隻能由着他。
攤主将那頭小黴羊從羊圈裡帶了出來,套了根繩子在脖子上。
“你就這麼牽着它就行。”攤主将繩子遞給宋柳。
宋柳試探性地接過繩子,輕輕扯了扯繩索。
小黴羊咩了兩聲,倒騰着小蹄子走了過來。
“小爺眼光果然沒錯,它很聽話。”
征服的喜悅是不可言喻的,這是人類隻能在動物身上獲得的東西。
“宋兄,一會兒不見,你就買了頭羊羔。”
幾人再次彙合,徐臨低頭看了看宋柳牽着的小黴羊。
“我撿漏的,它才一兩銀子。”宋柳笑道、
“還怪可愛的。”顧妙德俯身瞧了瞧,隔着手中的帕子摸了摸小黴羊的腦袋。
小黴羊咩了一聲。
走到裡面,市集圈子的布局開始有了規律,并且裡面的人群開始稀少起來。
聽徐臨說,是因為越往裡走,牲畜就越少,開始有一些小貓小狗,兔子鹦鹉等一些買來尋樂的家寵。
“诶,徐先生今日想買什麼?”宋柳好奇地問。
“我想買隻鹦鹉。”
“鹦鹉?”
“對,教他念詩。”
宋柳挑眉,“念詩?”
還真新奇。這人讀書讀多了,思維就是和旁人不一樣啊……
“其實買鹦鹉的事我并不是很着急,這次主要是陪顧小姐。”徐臨看了一眼前面。
宋柳跟随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顧妙德的笑容掩蓋在罩紗之下,卻也能聽到她低低的笑聲,十分輕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