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沅回來以後,沉露腦海裡總是時不時閃現過去兩人在一起的片段。
真奇怪,明明她的記性那麼差。
沉露默默轉身,想要回去。
江沅眉頭一皺:“你到底跟葛雲潔跑研城來做什麼?”
“我不是回答過你了,我們是來散心的。”沉露當然不會把葛雲潔的家醜說給江沅聽。
“那你們要在研城待上幾天?”
沉露把衣服裹緊了些,吸了吸鼻子:“這個還沒定,我暫時也沒有通告,倒是不急。不過不打算在研城待很多天,除了豔刺古鎮,其他地方商業化都太嚴重了。”
“那,我勸你還是帶着葛雲潔早點回滬上吧。”
“為什麼?”沉露睜大眼睛。
江沅理了理手邊的文件夾,慢條斯理說道:“晨啟重工的張洋既好色又沒品,他們一家都不是什麼善茬。沉露,看在我們好過的份上,我給你透露一個口風,晨啟那邊的銀行授信出了問題,第三輪融資會受到重大影響。我想張洋一家,這時候應該會到處尋求生機,這個節骨眼上……他那個太太,一定急着奔走牽線,怎麼會有閑情逸緻出來散心?我想你最好離她遠點。”
這确實是沉露沒想到的,在她的印象裡,晨啟資産負債率是挺高的,但沒到轉不動現金流的程度。
否則,就像江沅說的,如果這麼嚴重了,葛雲潔肯定會跟自己說。
“張洋不是什麼好人,不代表雲潔也是。而且張洋家的生意情況,雲潔不過問的。”沉露堅定道。
她和葛雲潔多年好友,她相信葛雲潔的為人。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真笨還是假傻。我不喜歡幹這種挑撥離間的事情。沉露,我隻告訴你,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江沅說。
“那是當然,看你身邊那麼多狐朋狗友就知道了。你最好的朋友王嘉誠,成天不是看球泡妞,懷裡面抱着不是模特就是網紅。你跟他是一路貨色,你倆半斤八兩,你怎麼好意思說我朋友。”
沉露向來不肯在嘴皮子上讓步。
“你總有一堆一堆的道理。你拿王嘉誠跟張洋比什麼,王嘉誠隻要不創業不亂來,他家的錢夠他揮霍幾十輩子。他跟張洋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可比性。”江沅說。
“是,張洋有些手段是很卑鄙,可你們能不能不要整日高高在上,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樣子呢?”
江沅低頭,忽然釋懷道:“好吧,就當你說的是對的,我沒必要為一個根本不重要的人産生争執。也許你以後會理解我說的話。”
沉露聳肩:“也許吧。”
江沅嘴邊浮現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他的目光落在沉露月光下似白藕一般的手臂,左手腕上佩戴一支羊脂白玉正圓手镯。
剛認識她的時候她便一直戴着這隻镯子了。
沉露被他盯着,不自然地将右手搭在這隻镯子上,姿态防備。
這隻镯子的寬度超過了1.4厘米,不适合沉露這樣的細手腕,有一點壓不住的感覺。
江沅以為沉露喜歡手镯,交往時也送過不少镯子,但也沒見沉露換過。
江沅把視線收回來,又說:“沉露,你還是太容易輕信别人了,你别自以為很了解别人——”
沉露把手藏在身後,一字一頓道:“那你很了解我嗎?”
——就像,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戴着這一隻手镯嗎?
“沉露,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好好溝通呢?”
沉露怔住了,是的,她如今說話句句帶刺。
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但再次見面,沉露知道,她無法釋懷。
沉露記得那些金光閃閃堆成小山般的香槟塔,在綠波裡蕩漾的寶石,那些朦胧的破碎的花瓣,像一片被縛住的波浪。
比閃光燈閃耀的鑽石,縫滿羽毛流蘇和藍色亮片的漂亮裙子,浸染進地毯和石雕的香氛,金頂石壁,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
所有人都在對她微笑贊歎,所有人争先恐後為她整理裙擺。
江沅領她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帶她見識到了另一個階層的生活。
那是一個小型商會,集結了政商兩界名流,電視裡看見的看不見的政商掮客都在這裡相會。
沉露以江沅女伴的身份入場,她很緊張,背着一隻銀白色的鳄魚皮包,那是她借來的。
可卻聽見旁邊某個富家女的輕笑:“怎麼背這麼一個老氣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