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丁柳伶咬着嘴唇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沉露的經紀人和助理跟去就可以了,你算她什麼人,你要跟着去?”丁柳伶的聲音沉着而鎮定,但仔細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讓開!”江沅呵斥了一聲。
認識江沅許久,他永遠是那副冷冷的樣子,隻有對待工作表情會認真起來,他最最溫和,他最最紳士,他從來不情緒失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開始竊竊私語。
江沅想接過沉露,可周然把沉露護得死死的:“你不要碰她,你不要碰她。我不許你碰她!”
丁柳伶冷眼旁觀,無奈朝衆人解釋道:“我男友是個很熱心腸的人,對吧。”
周然抱着沉露坐在後排,他沒開過勞斯萊斯,不熟悉車輛的操縱,隻好讓江沅駕駛。
邵華平選擇坐在副駕駛,一邊關切問着沉露的情況,一邊打着電話:“我們在送沉露去醫院的路上,小朱你先穩住粉絲,跟他們說沉露在去往……市二院的路上,不,三院,三院更偏一些,把他們引開。對外一緻就說術後身體沒恢複好,生理期凍着了。”
挂電話,繼續打。
“我再強調一遍,你們公關部所有發的稿子都要由我把關。要避重就輕,不談流血,隻談暈倒。務必強調沉露敬業,敬業,敬業。通稿最遲10分鐘後交來,交不上來的,下周一自己把辭職報告打上來。”
“再把之前的豆瓣寫手團隊調出來,上次稿件反響很好,讓他們繼續寫,隻要能引起熱議的稿件,每多1萬浏覽量,就增加1萬塊,酬勞上不封頂。這次就寫月經羞恥,挑起話題,引起性别對立,轉移視線,沉露這波能不能挺過去全靠他們。給我狠狠用錢砸他們!”
“不要放屁,她一個小姑娘能怎樣,不就是生理期凍着了。山老二你他媽的有沒有點人性,你這麼喜歡吃人血饅頭啊?你他媽的沒來過大姨媽,你媽總來過吧?回去問問你媽,問問會不會流血!”
“什麼東西?粉絲又在鬧?又罵公司?他們怎麼不罵導演?狗日的。讓他們罵導演去,多找幾張照片甩給他們,看看誰家好人大雪天穿這麼點!”
沉露這麼佛系的人,要不是邵華平帶着團隊撕資源、應危機,早就淪為十八線了。周然真心敬佩她。
周然自诩車技了得,但他沒想到江沅的車技更甚一籌,下班高峰期,車在他手裡像遊龍一樣自由穿梭在車流裡,不為任何紅燈停留,一路上果然沒有交警敢攔,他甚至卻不需要鳴笛。
周然知道沉露大概還有些意識,她的手揪着自己的衣擺,眉頭緊鎖,時不時發出痛苦的兩聲哼唧。
沉露每哼一聲,油門就被踩得更深。
邵華平坐在副駕,但她從上車起沒有和江沅說過一句話,因為江沅的行為實在是令她迷惑至極。
他是有什麼英雄主義情結嗎?
還是單純的就喜歡救人?
或者,他就是有精神類疾病?
他和新歡丁柳伶的感情可是相當好啊,兩人甜甜蜜蜜的,不然他江沅也不會來片場給大家送溫暖吧。
還有,邵華平可是扒出丁柳伶ins的小号,她連大尺度床照可都是發了好幾次,臉上就差寫着“炫耀”兩個字了。
“也怪我,最近太忙了,她又安安穩穩拍戲,我沒太關注她。”邵華平自言自語。
平時二十分鐘到達的路程,江沅開到了八分半。
邵華平簡單描述沉露的症狀後,醫生迅速作出判斷:“安排住院,抽血,查HCG。盆腔超聲準備。”
“HCG是什麼?”周然是個鋼鐵大直男,一直撲在事業上,從未考慮過結婚,更别提生育了。
“絨毛膜促性腺激素。”江沅低聲說道。
醫生投來贊許的目光,答道:“簡單來說——”
邵華平一下打斷了醫生,說道:“醫院一向注重保護病人隐私的是吧,江先生,我想請你出去。”
江沅不為所動。
醫生為難地看着江沅,說道:“你們哪位是病人的親屬?”
“我是她的經紀人。”邵華平大聲說。
周然覺得自己很沉着冷靜,他竟然能穩穩當當拿出手機,在Goole浏覽器中完整輸入“HCG”三個字母。
随後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他聽小朱說過,許多女明星因為長期節食、熬夜,生理期都不規律,沉露也一樣。
“有時候三四個月才來一次,有時候半年都不來。這個我要跟你說清楚。”小朱掰着手指頭跟他說。
“你心細一點,她那段時間要是煩躁不安,肚子又痛,你就給她準備點紅糖水和止疼藥。如果我不在的話。”小朱認真囑咐的聲音盤旋在耳邊。
周然不以為然:“知道啦,我又不是沒談過戀愛,這點常識我還不知道嘛。”
鎮定。鎮定。
周然告訴自己。
“先兆性流産。”醫生終于給他戳下了一個結論。
邵華平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發愣。
她帶過大大小小幾十個藝人,也不是沒處理過這種事情。
有懷孕的,有流産的,有生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