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的有些遠了,琬音,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的為人處事,你也可以不叫我額娘,我都希望你明白,永遠不要以向上爬為恥,好日子誰不想過,那些嘲笑你的人,不過是想取而代之罷了,你若是自持清高,那才是掉進了别人的陷阱,等好東西好男人都被别人搶走了,你哭都來不及,等你沒錢的時候就會知道,錢才是一個人永遠的骨氣,有了錢,有了能力,才能繼續談尊嚴。”
關佳轉頭,注視着一直在看報紙一言不發的方玉堂:“就說你父親,他現在若是沒有複旦教授的身份,咱們一家都要去喝西北風了,他何談自己的風骨;你要是沒有一個體面的身份,就憑咱們家現在的财力,賀家當初連面子都不會給,還能等到現在?你連跟那些千金小姐坐在同一個桌子上喝下午茶的資格都沒有。你别看賀存遠表面上瞧不起你父親,但他當初還是沒有強硬着回絕這門婚事,他若是真的不想與咱們家結親,他有一萬種辦法,因為你父親尊重自己,尊重你這個女兒,從來不會将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賀存遠跟他做親家亦不會失了面子。”
“嗐,人與人之間,不就這麼回事嘛,文人需要金錢來讓自己活得更滋潤,商人拼命地想要一層書香門第的殼來給自己鍍金,各取所需而已。賀存遠要麼就跟商會的那些人做親家,要麼咱們家也是個選擇,還能博一個一諾千金的美名,賀家的名聲好了,在生意場上亦是助力,畢竟誰也不願意跟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做金錢交易,錢可是那些人的命根子。”
關佳是真的害怕和賀家的親事黃了,各種跟方琬音分析利弊,希望她能放下自己的矜持與面子,無論發生了什麼,先嫁進賀家再說。
方琬音愧疚低下頭,他們為她計深遠,所以她很難為情。
“額娘,你說的我都懂,可是我……”
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可是現在擺在明面上的問題是,賀均麟和賀家都沒有給她應有的尊重,甚至還做出與小丫頭偷情的事情來試探她的底線,她嫁過去了,真的會幸福嗎?
富裕的生活是許多人都追求的,可方琬音就是開心不起來,至少嫁進賀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隻是吃穿不愁的話,她不信隻有這一條路能走。
關佳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乖,聽話,去洗個澡,再換一身幹淨的衣服,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帶你去賀家,你跟均麟道個歉,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年輕人嘛,有點小矛盾是正常的,不能耍小脾氣誤了大事。”
“額娘……”
方琬音震驚于關佳的反應和行動。
她母親好歹是長輩,竟然會為了她的婚姻大事,對小輩如此卑躬屈膝,還要上門道歉,她這心裡不是滋味。
“你不用管這些細枝末節,何況我是長輩,我真上了門,賀均麟也不會真給我臉色瞧,他們家人品算不上多好,但基本的禮數還是會有的。”
說罷,關佳就要拉着方婉音去浴室,叫她洗澡,可方琬音的腳上像是釘了釘子,紋絲不動。
關佳急了:“你這孩子,怎麼就是不聽我的話呢,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坐在搖椅上的方玉堂皺着眉頭,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唉聲歎氣對妻子道:“你呀不要着急,總得給她想一想的時間。”
“我能不着急嗎,到嘴的鴨子就這麼飛了,玉堂,我就不信你真的能咽得下這口氣?”
方玉堂:“這件事情很複雜,你都說了是婚姻大事,我能不能咽得下這口氣不重要,結親本來就是兩大家子的事,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有沒有可能是賀均麟反悔了,是他不願意娶咱們女兒了,若是這樣的話,你帶着女兒做再多努力都是徒勞,反被他們看不起。”
方琬音依舊低着頭,不敢擡頭看關佳:“額娘,我真的不想去賀家。”
她是要去要婚書,但不是明日,不是被她母親逼着去道歉的。
她明白母親說的,她也明白母親是真的希望她過上好日子才如此選擇的,但……她想遵從自己的内心。
她隻知道,她現在很讨厭賀均麟,很讨厭關于賀家的一切。
想到賀敏之每次看着她的鄙夷眼神,還有那晚賀均麟當着所有人的面那樣質問她,再到賀均麟與自家丫頭交纏在一起的畫面,方琬音都食不下咽。
方琬音是聰明的,敏感的,她當然不會覺得賀均麟和丫頭搞在一起單純是因為私欲,賀均麟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是酒囊飯袋,賀家也不會允許他真的長成一個纨绔子弟,那麼他種種怪異舉動背後的原因隻有一個——他在與方琬音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