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若是軍中人人都可以三箭齊發,再遇到敵軍來沖,也能殺了三倍的狗賊敵軍!”林姝走得緩慢,面色上還一片蒼白,卻說得眉飛色舞,面露精光。
“好!”沈歌笑了笑“都聽林副将的。”
她這軍中,若說與她最像的莫過于林姝了,脾氣秉性,完全是如出一轍,一門心思全在敵軍上,在其他方面可謂是一竅不通。
沈歌前一陣子因為将軍府被燒懷疑她時,都恨不得冷笑,在她眼裡,林姝也斷不可能是那來自匈奴的叛徒,不可能是軍中内鬼!
沈歌送了林姝回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裴谳帳子前,裴谳的帳子不是軍帳,上面所繡紋飾繁複一看就是價值不菲,京都的貨。
“将軍……止步。”填海伸出手臂擋住了沈歌的去路。
“怎麼?”沈歌冷笑一聲,“不怕我這次将你手打斷?”
填海想到那日沈歌何等的兇猛,趕緊冷汗一冒,縮了手。
沈歌卻沒進,“裡面怎麼了?”
“殿下說,誰都不讓進,是移山跟進去的。”填海搖搖頭,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到無人注意此處,才敢小聲說道:“殿下自從那日之後,未吐過血,今日不知怎的,又吐了……”
“我進去瞧瞧。”沈歌聽聞便擡手掀開了帳子,填海也沒有任何的阻攔。
沈歌在掀開那帳簾後,心跳都落了半拍,角落那張簡榻上,昨日還幫忙救濟的身影現下如同一片浮萍,虛弱地躺在那獸皮褥子裡。
裴谳仰面躺着,臉上全無血色,隻有近乎透明的慘白。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這位攝政王整個人仿佛像一尊被封凍的白玉雕像,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融化了似的。
帳外的風雪不停地呼嘯,帳内聽見那巨大的風聲,更是如同索命的惡鬼。沈歌看着他那張慘白的臉,都開始懷疑起眼前的裴谳,是生是死?
“藥都吃了?”沈歌小聲問移山。
“吃了,還聽了殿下的,給殿下加了雙倍的劑量。”
沈歌更近了些,才能看到裴谳那微微發顫的身體,顯然是因為體内寒毒而無法控制。
“火盆拿近些。”沈歌指了指屋子正中心的火盆,移山聽聞當時就急忙去搬。
沈歌看着裴谳那顫抖的睫毛,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到來而微動了一下,想要睜眼。
“殿下,待到日逐王攻來,不知你有何見解?”沈歌猶豫片刻,開了口。“若有的話,就趕緊醒來告知于我吧。”
她不會安慰人,但是料想如今裴谳定然是要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毫無希望,此時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隻是想給這人一個浮木,一道希望。
沈歌将裴谳裸露在外那隻冰塊樣的手塞進被裡。
“下次攝政王再病得如此之重,馬上通知我!”沈歌看着裴谳手心裡握着的那帕子中央已經從銀色變為了黑紅的顔色,隻覺得觸目驚心。
“是,将軍。”
此寒毒竟是如此厲害之物,沈歌心中暗暗感慨。
沈歌心知,這次再來看裴谳,卻不是因為上次那樣,怕裴谳若死了會影響到她的權勢,而是因為,多日相處,她是真心有些遺憾,這樣一位聰慧之人,卻要因為一介寒毒糟此重創。
若是此人能不受此毒影響,必然能繼續一展雄圖霸業,可惜,如今隻能纏綿病榻,遠離京都,甚至難以行走。
“殿下是被人陷害才中的毒嗎?”沈歌去問移山,她怎麼也不太信是太皇太後的手筆。
移山撓撓腦袋,“這我也不知,我也就隻能确定個些許傳聞,傳聞是太皇太後給殿下下的藥,說是為了限制着攝政王,讓殿下好好地輔佐當今陛下。”
“怎會?”沈歌小心翼翼地問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有人會僅僅因為權利,做到如此地步,我看傳言也未必是真吧!”
“這小的也不知了,不過太皇太後向來都隻想要支援先帝,也許是殿下從前招惹到了先太皇太後吧。”移山也是小心翼翼地地答道。“皇家之事,移山不敢說了。”
沈歌望向了裴谳那張臉,“不管如何,殿下既來了我這,我定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