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陽光直射而下,落在破馬張飛的榻上。
一雙長腿動了動,扭着身子搭在了一團兒毛茸茸身上。
毛茸茸哼唧了一聲。
長腿又動了動,擡手抓了一下,一掀被子蒙住了腦袋。
毛茸茸被他拽被子的舉動跟着挪動了一下,不滿的支起腦袋看他。
沒挨過三秒,又垂下了。
……
小酒和江澈一覺睡到正午,他揉了揉眼眶,抻一個舒服又惬意的懶腰。
小酒埋在軟被裡,也跟着抻了一下。
拉長的身子,還有初見端倪的骨骼發育,已經預示了小酒不是普通的寵物。
一聲短促的嚎叫,緊跟着一個長長的哈欠…
江澈撸着腦袋毛瘋狂蹂躏,“再也不能這麼喝酒了知道嗎!!!”
“嗷嗚~~嗷嗚嗚嗚~~~”小酒表示不滿,你喝的比誰都歡。
江澈愣了一下,掰開小酒的嘴巴左右瞧了瞧,半晌後才擡頭瞅它,“你是不是背着我啃鹹菜疙瘩了。”
怎麼叫的這麼難聽。
“嗷嗚~”
江澈笑了笑,起身收拾昨晚的殘局。
少年時期,他和江隐也這樣喝過一次,但是那個狗東西,喝醉了不話痨也不睡覺,操着巫術指哪打哪,鬧得村莊雞飛狗跳。
而村民壓根就不信是江隐幹的,但凡是出格一點兒的事,不是江澈撺掇,就是江澈強迫他。
總之無論如何,萬萬不能是江隐自己做的。
江澈搖了搖頭。
梳洗之後帶着小酒去林子裡打獵。
小酒能捕一些中小體型的動物,同等體型的食草動物也成功捕食過,但是再大一些的,身上就會挂彩。
小酒正趴伏下身子,對一隻半山鹩鎖定了視線。
垂眸緊盯獵物,露出尖銳的獠牙。
還挺像模像樣的。
就是這半山鹩機靈的很,有一點風吹草動,竄的比兔子還快。
江澈站在幾十米開外,長弓握在手裡,肌肉繃緊,蓄勢待發。
這種靈巧的動物,雖然難捕但勝在肉質鮮美。
抓到了更好,跑了他就再補一箭。
到嘴的鴨子哪有讓它再飛的道理?
簌——簌——
咻——
小酒沒給他射箭的機會,嘴裡的半山鹩還在撲騰。
尖牙下滲出一灘血迹。
不過片刻功夫,就停止了掙紮。
江澈松掉力氣,長弓墜在腿側。
他在外圍看了一會。
小酒的狩獵越發娴熟,狼族的野性也越發明了。
如果其他人看到這個場面,一定會瞞不住。
小酒朝他奔過來,半山鹩扔在了他腳邊,又擡頭拱了拱江澈的手掌。
江澈蹲下身,用袖子擦掉了它嘴角的血迹。
這副乖巧可愛的模樣,仿佛和剛才面露兇光的小酒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捕獵,但卻是江澈第一次看到小酒的另一面。
也許從前也有,但隻要有江澈在,小酒一直都是頑皮且可愛的。
就算是兇狠,到了江澈那兒,也都變成了奶兇。
……
半人多高的灌木叢竄出一片火光,映得周圍金燦燦的,與天邊的晚霞遙相呼應,仿佛世界都挂上了一抹亮紅色。
江澈仰躺在小酒肚子上,感受它一呼一吸間,散發的蓬勃生命力。
流水潺潺,蟲鳴歡唱,草木與泥土香充斥着嗅覺與聽覺的雙重感應。
江澈把手貼在地面,源源不斷的力量自手心傳來,從開始的平穩有序變得越發洶湧。
江澈收回手,随着那一下的釋放,力量化為實處,以他為圓心猛地向四周擴散。
刹那間,流草像海浪一般湧動,畫着圈兒朝外湧去,在廣袤無垠的邊際上繪了一幅生動的油彩。
晚霞看到了比它還美的面貌,由衷的和身邊好朋友分享,隻可惜太陽公公剛剛去了山的那邊,沒能看到這樣美的景象。
不知道月亮姐姐能不能看見。
月亮看見了,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剛一探出頭來,就瞥見了這幅怡人的畫卷。
江澈晃了一會兒神,重新擡手放在頭頂,“小酒,我們去流浪好不好?”
“嗷嗚~”一聲短促的嚎叫。
極其敷衍。
小酒還不知道什麼是流浪,但是主人想去,它就會陪着他。
——
“你想好了嗎?”族長凝重的看着他。
江澈點點頭。
“一旦開始就不可逆轉,沒有後悔的餘地。”族長又補充一句,似是仍然不可置信。
“族長,我想好了。”江澈擡頭迎上目光,露出他一向的招牌笑臉。
族長起身朝内室走去,仿佛一下子又蒼老了幾歲,聲音也不自覺的哽咽下來,“你怎麼會想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