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搖頭,否決了這一項。
怕熱,前些陣子總會時不時的趴在雪堆裡,江澈都怕它着了涼。
呃……這算小酒異常還是他異常?
對了,嚎叫聲。
這肯定是了,小酒除了小些時候無端的熱愛鬼哭狼嚎,成年後的狼嚎往往伴随着需求,餓了困了要貼貼抱抱,生氣不滿或是委屈,每一種嚎叫江澈都能聽出區别來。
唯獨這些天,嚎叫聲無來由的此起彼伏,且越發頻繁,幾次吵得江澈想閉上耳朵。
江澈一拍腦袋,細數起來也不少了,自己竟然這麼粗心大意。
愧疚的同時,他決定明天一早去見大夫。
想到法子後便沒那麼憂心了,江澈靠在塌上,輕輕拍了拍。
小酒瞪大眼睛,興奮的撲上去。
它好久沒上過主人的塌了。
嘎吱——
咣——
江澈黑着臉從地上爬起來,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半晌後小酒心虛的垂下腦袋,滾回了自己的墊子上……
江澈無語的看着凹下去的床榻,抱着枕頭和小酒在墊子上睡了一晚。
半夜醒來,江澈搔了搔脖子,不出意外……摸到了幾根毛,
江澈吹了一口,被熱醒後突然有些睡不着了,他輕輕摸着小酒的肚皮,大了之後毛發已經不再像小些時候那麼松軟了,唯獨肚皮和頸下的毛手感最好,如從前一樣。
江澈輕輕蹭了蹭,意識随着毛茸茸的手感一起去見了周公。
……
“嘶……”大夫皺眉,捋了一把胡須。
江澈湊近,“是疑難雜症嗎?”
“這倒不是……”
江澈松下一口氣。
“你家小主子是人?”
江澈尴尬的笑笑,“不,是我養的……狼狗。”
……
從藥堂出來後,江澈犯了難,大夫說是發情期到了,是求偶的表現,找個小母狗就好了。
江澈震驚之餘,還是抓了些藥材,但也隻是起輔助作用,大夫告知他要從根源解決問題。
他倒是想從根源解決,可去哪兒能找個母狼呢?
江澈歎了一聲,萬萬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有一天為這等事兒發愁。
蒲扇輕輕扇着,江澈小心的控着火候,鼻子上還圍了一圈兒布巾,隻是這作用已經聊勝于無。
江澈回頭瞥一眼小酒,隻見它離着八百丈遠,趴在一處雪堆裡,就差把腦袋也塞進去了。
說是雪堆,開春後已經化成了一層薄冰,隻有稀稀拉拉的雪覆在上頭。
江澈回過頭,按照大夫所說,熬制的湯藥随餐服用就好。
可小酒現在吃東西都是個問題,常常敷衍的糊弄他。
罷了,先試試,實在不行隻能再找其他法子了。
……
藥材管不管用不知道,小酒沒給它嘗試的機會。
江澈一端到嘴邊,小酒就捂着鼻子,擺出一副作嘔的姿态。
他隻好以身作則,捏着鼻子淺嘗一口……
不怪小酒,确實難喝。
不過江澈很快便找到了新法子……
這一天小酒恹恹的躺在樹下遮陰,連嚎叫都敷衍的很,看見主人回來,也隻是輕輕晃了晃尾巴,以示招呼過了。
江澈翻身下馬,又在車上鼓搗半天,半晌後搬下來一個巨大的黑色台子。
小酒好奇的觀望着,颠兒颠兒的溜了過去。
那是一塊兒玄鐵石,質地冰涼,炎熱季節用來避暑正好。
江澈拂了拂手心,也算是了了一樁事兒。
雖然沒有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但根源還遠着呢。
思及此處,江澈突然認真想了一下,若是小酒有了心儀之人……
心儀之狼。
江澈蹙眉,突然湧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滋味兒,卻在目光瞥向小酒之後又全然消失了。
隻見它四仰八叉的躺在玄鐵石上,睡姿稱不上半分養眼,全靠臉和那一身漂亮的毛撐着。
但江澈不得不承認,有小酒在,他心裡是踏實的,不是那種漂浮在外的遊蕩感,是一種心落在實處的踏實……
搖椅輕輕晃着,月色格外宜人。
——
上元佳節,人間年歲太平。
街上遊人賞花燈逛廟宇,遊鑼鼓耍龍燈,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
湖水映明月,花燈載祈福,或是美好願景,或是少年心事,總歸都是一種寄托。
水波漾漾,遊船掠過橋頭,飄至湖中心,一位紅衣少年郎正倚身船尾,美酒佳肴作伴,好生惬意。
少年人抻個長長的懶腰,起身穿過帷幔走至船頭,那裡站着和它主人一樣高大威猛的靈獸。
隻見那靈獸輕輕蹭了蹭主人伸過來的手心,又嗅嗅鼻子望向遠方,仿佛有什麼東西吸引它似的……
江澈循着視線看過去,那盡頭是一處連綿的山脈,與湖這頭兩相對比,又是另一副景象。
星光綴綴,輕若薄紗,山巒疊嶂,銀針鱗甲。
江澈輕輕瞥了一眼,決定過去瞧瞧。
……
行至此處,松林搖曳,影影生姿。
船頭還沒靠岸,小酒便一躍而起,正欲竄至林間,似是想起主人還在後頭,便停下步子細細嗅着……
那是一股好聞的松香味兒,江澈輕輕晃着折扇,此時才慢慢悠悠的走下船。
小酒回頭瞥一眼,又朝林子深處看去。
那雙泛着幽光的眼睛在黑夜中異常尖銳,既透着野性又帶有幾分警覺。
江澈蹙眉,生出一分謹慎來,那是小酒遇到比它強悍的獵食者才會生出的反應。
一到這種時候,小酒好戰的野心便顯露無疑,沒有任何懼意,仿佛生來便是享受他人臣服的狼王。
思及此,江澈決定以後還是要随身攜帶着長弓,每次遇到難纏的獵手,小酒身上都會挂彩,一傷就是好些日子,他看着心疼……
狼族的夜視能力要比他強上許多,江澈收起折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