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見那人形狗罐頭望過來。
他颔首算作見禮,然後道:“原來團團是隻白狗。”
經他這麼一說,姜洛這才記起前兩次團團都是撲騰得灰不溜秋地出現在他面前,可不就讓他誤會了團團的毛色。
姜洛也颔首,應道:“之前應當是鑽進哪個坑裡,才惹了一身灰。”然後喚團團過來。
誰知團團仿佛沒聽到似的,仍兀自圍着盛光轉個不停。
它小爪子一扒一扒,嘴裡也不斷發出哼唧聲,非要讓盛光摸它抱它。
姜洛頓時更服氣了。
果然有人形狗罐頭在前,主人都得靠邊兒站。
她隻好停了片刻,才又喚了聲團團。
這下團團總算回頭。
暗忖這家夥沒被勾引到連她這個主人都不記得,還算有那麼點良心,姜洛正要迎接它的回歸,就見它毫不留戀地扭過頭,繼續沖盛光撒嬌。
姜洛:“……”
盛光則失笑。
他本就生得張容色昳麗的好面孔,一笑起來,兩旁嬌豔欲滴的西府海棠都不及他惹眼。他俯身,輕輕摸了下團團腦袋,道:“你主人在喊你,快回去吧。事不過三,以後可不能再亂跑。”
團團此刻正在興頭上,哪裡能聽進他的話。
反而因為終于得到他的撫摸,它小尾巴搖得更加用力不說,還主動躺到地上,眼珠子巴巴地盯着他,向他袒露自己的肚皮。
剛滿月的小奶狗,肚皮那兒的毛不多,又短又軟,皮膚也粉粉嫩嫩的。
盛光便又摸了摸它的肚皮,道:“回去吧。”
滿足了的團團這才翻身起來,撒歡地往姜洛那邊跑。
見它終于舍得回來,姜洛二話不說,對着它的小屁股開揍。
和之前采取沒蛋沒奶的懲罰措施不同,這次姜洛指一下盛光,就揍一下團團,指下盛光,又揍下團團,以此讓團團明白它是因為盛光才挨的揍:“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亂跑,不聽話,見人就親,不記得主人……你說你不挨揍誰挨揍?”
團團被揍得小身子縮成一團,委屈地直叫喚。
鐵石心腸狀态下的姜洛不為所動。
還是木樁子一樣任由姜洛指着的盛光開口道:“可以了。再打下去,它會怕你。”
姜洛停手。
看團團蜷縮着,小模樣又慫又懼,姜洛無語壞了,她都沒用力好吧?裝成這樣給誰看呢。
瞥了眼盛光,姜洛戳着團團的腦門,低聲說了句小作精,旋即攤開手掌,做出個抱抱的動作。
這動作實在熟悉,剛剛還委屈得不行的團團立馬魚躍而起,沖進了姜洛懷抱。
沖進去後,在軟綿綿又香噴噴的懷抱裡這拱拱那拱拱,拱出個最舒服的姿勢,才安靜下來不動了。
姜洛一手兜住團團的小屁股,一手圈住它的身體站起來,同盛光告辭。
盛光趕在她走前道:“今日瑤花樓那邊很熱鬧。”
姜洛應道:“那邊從宮外請了個戲班子,正在唱戲。”
盛光道:“唱戲?倒是不錯的消遣。”
說了這麼句,盛光不再多言。他和以前一樣,站在原地,目送姜洛離開。
姜洛也照舊沒有回頭。
直等出了西棠苑,姜洛才站定回望。
此時身後滿園的西府海棠裡,已經看不到盛光的身影。
其實姜洛挺想問盛光一個問題——
他是不是和先帝那位陳姓的寵妃有什麼瓜葛,抑或是他和後宮裡的誰有牽扯,否則怎麼每次遇到他都是在固定的地點,并且還一副等人的樣子?
不過考慮到這都撞見三次了,自己也還是沒能摸透盛光對姜皇後到底持有怎樣的态度,姜洛隻得按捺住,同時盡可能地以不會出太多差錯的方式同盛光相處,避免掉馬。
說起掉馬,她才碰見個盛光,就已經如此艱難。
那麼日後倘若碰到容奉和穆不宣,她豈非要經曆古往今來史上第一艱難?
預感夢想的養老生活即将離自己越來越遠,姜洛情不自禁地将團團抱得更緊。
這會兒的瑤花樓裡,《牡丹亭》已經唱完,正在唱的是《琵琶記》。看台上容櫻和衆佳麗或靜聽細品,或小聲跟唱,氣氛還算和洽,并未因姜洛的提前離場鬧出什麼亂子。
姜洛便沒上看台,對一直守在樓下等她回來的扶玉道:“派人去跟長公主支會一聲,說我乏了,先走了。”
按理說揍狗可以使人清醒,可姜洛還是覺得困頓。
正宗古典的《琵琶記》是很值得一聽,但聽戲和睡覺,她選擇後者。
扶玉問:“娘娘,真的不用請太醫嗎?”
姜洛搖頭。
回了永甯宮,姜洛即刻上榻補眠,一氣睡到自然醒。
不過這自然醒和往常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