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洛很明顯地感到她嗓子有點疼,喊扶玉時更是沙啞得出不了聲,像是感冒的症狀。
……不能吧?
姜洛心道,她睡覺一貫老實,又沒有踢被子的習慣,怎麼就感冒了?
懷着一絲懷疑,姜洛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然後她就打了個噴嚏。
可巧弄月捧着記錄這月後宮各項開支的賬簿進來,聽見姜洛打噴嚏的動靜,弄月立馬放下賬簿,扭頭出去請太醫。
扶玉也迅速給姜洛倒熱水,往她身上加外衣加被子,幾乎将姜洛裹成了個繭。
趁太醫還沒到,姜洛甚是困難地從繭中伸出手,讓扶玉把那一瞧就是需要她過目的賬簿拿來。
扶玉拿了,順便給她倒了杯新的熱水。
因為是整個後宮的開支,上至皇後的永甯宮,下至無人問津的冷宮,哪怕采買了半斤瓜子都得記錄在案,所以盡管隻是一個月的份量,這賬簿卻還是極厚重,裡頭的字也密密麻麻,姜洛看一眼就頭疼得慌。
但這是皇後的必做工作,姜洛隻得耐着性子慢慢看。
不承想才看了兩行,她就覺得嗓子癢,緊接着便開始咳嗽,撕心裂肺的。扶玉見狀,立即将賬簿拿走。
非常神奇的,賬簿才一離手,姜洛立馬就不咳了。
“等等。”
姜洛攔住扶玉,重新上手去摸賬簿。
隻摸了那麼一下,她就又咳起來,收都收不住。
扶玉再次拿走賬簿。
這回姜洛沒攔了。
她躺下來,安詳地瞌上眼,覺得今天的自己真是分外嬌弱。
轉念又想上天讓她一碰賬簿就咳嗽,不碰就不咳,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可以心安理得地鹹魚,真是可喜可賀。
不多時,弄月領着太醫到了。
望聞問切折騰好一陣,太醫道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受涼,開方子喝上幾劑藥即可。
等方子開好,扶玉親自去抓藥,弄月留在永甯宮伺候。
弄月給娘娘換了張新帕子,轉眼見茶杯見了底,正要倒熱水時,有小太監入内,說是李美人來了,問娘娘見還是不見。
姜洛道:“李美人有說是什麼事嗎?”
小太監道:“美人聽聞娘娘不适,特意前來探望。”
姜洛道:“讓她進來吧。”
小太監應是,轉身出去請李美人。
李美人進來後,匆匆掃了遍永甯宮内殿的鋪陳,來不及感歎皇後娘娘的寝殿就是不一樣,便朝榻上的姜洛撲了過去。
“娘娘,”她堪堪在榻邊停下,臉上寫滿了關懷,“太醫來看過了嗎,怎麼說?”
姜洛道:“受涼而已,不是什麼大病。”
李美人道:“老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娘娘可不能輕視小病。”
說話間,扶玉抓了藥回來,同姜洛說了聲,便去小廚房煎藥。
也不知可是扶玉進出時帶起了風,姜洛覺得嗓子又癢了。
她拿帕子掩唇咳了好一會兒,方沙啞地問李美人:“你學過算術嗎?”
聽姜洛咳得厲害,李美人擔憂極了,絮絮叨叨地說娘娘一定要好好喝藥多多休息,才答:“學過,但學得不好。”然後舉起戴着羊脂白玉镯子的手,羞赧道,“昨日娘娘問半月之期,妾還在那用指頭數數呢。”
姜洛問:“那你可知宮裡誰的算術學得好?”
李美人道:“應該是昭儀姐姐吧?昭儀姐姐進宮前,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嗎?”
姜洛了然。
難怪宮鬥文裡姜皇後因病無暇管理後宮,将權力下放給位分僅次于她的穆貴妃,可薛昭儀卻敢同穆貴妃奪權,原來還有算術這方面的緣故。
李美人走後,姜洛讓人去臨清殿将薛昭儀請過來。
薛昭儀很快便來了。
她行過禮,還未問候一句,姜洛就把賬簿的事同她說了。
“本宮這一病,不知何時能夠痊愈,處理宮中事務實在有心無力,”姜洛是這麼說的,“聽聞你算術好,這賬簿就交由你來看,若查出缺漏錯誤之處,須得對下整治懲處,也都交給你來。”
聞言,薛昭儀神情微動。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皇後找她來,竟是繞過了穆貴妃,直接放權給她。
這對熱衷宮鬥的人來說,無疑比天上掉餡餅還要更讓人興奮。
恰在這時,小太監再次入内:“娘娘,高公公求見。”
“高公公?他是為什麼來的?”
“公公說是替陛下給娘娘探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