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暗湧

季瑤的工作室沐浴在十月的晨光中，朝東的落地窗将光線過濾成淡金色，細小的金屬碎屑在空氣裡緩慢漂浮，像一場微型星塵雨。她咬着橡皮筋，雙手靈巧地将一根0.3毫米的銀絲繞成精巧的螺旋結構——這是許晏晴昨晚發來的心跳感應珠寶改良圖紙中最複雜的部分。工作台上散落着十幾版廢棄的樣品，最新一版的隕石切片在晨光中泛出鐵灰色的金屬光澤。

手機在工具箱旁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許晏晴的消息：

「樣品測試通過」

「董事會追加200萬預算」

「今晚八點驗收最終成品？」

「PS.你上次提到的青銅羅盤，我查到些資料」

季瑤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左手無名指上的銀戒指在陽光下閃了一下。她放下精密鑷子，指尖劃過那對已經完工的耳墜——隕石切片被打磨成電梯按鈕的形狀，内嵌的微型傳感器會在接觸皮膚時亮起幽藍的光，就像那晚電梯裡的緊急照明。

門鈴突然響起。季瑤以為是來送鉑金線的快遞員，随手按下開門鍵，卻聽見一個三年未聞的聲音："好久不見，小偷。"

蘇菲倚在門框上，粉發紮成誇張的高馬尾，指甲換成了妖冶的绛紫色。她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紙文件袋："林小姐讓我給你帶份大禮。"紙袋邊緣露出泛黃的紙張一角，季瑤瞬間認出那是母親Claire生前未公開的設計手稿特有的奶油色紙頁。

"驚喜嗎？"蘇菲将文件袋扔在工作台上，一枚祖母綠切割的紅寶石從裡面滾出來——那是季瑤母親最愛的1987年産緬甸鴿血紅。"林妍說，隻要我證明'心跳感應'是抄襲的，就幫我搞定巴黎珠寶展的亞洲區入場券。"她塗着绛紫色指甲油的手指劃過季瑤的設計圖，"想想看，和你母親一樣身敗名裂......"

季瑤的手指攥緊了銀絲，金屬邊緣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紅痕："我母親的設計是基礎溫度感應，我改良成了實時心跳——"

"誰在乎技術細節？"蘇菲突然抓起工作台上的耳墜，對着陽光轉動，"重要的是，當許總監看到這個......"她将耳墜底部轉向季瑤，放大鏡下可以看到微雕的"C.M.1998"——Claire Marchand的簽名和年份。

季瑤的血液瞬間凝固。這是她用母親遺留的原材料改造的樣品，卻忘了磨掉這個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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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恒大廈32層，許晏晴正在審閱第三季度異常數據報告。林妍端着骨瓷咖啡杯走進來，杯沿沾着淡粉色唇印："聽說季設計師的母親是著名珠寶師Claire Marchand？真可惜......"她故意停頓，"因為抄襲風波在季瑤十六歲那年自殺了。"

許晏晴的萬寶龍鋼筆尖頓在紙上，洇出一團藍黑色墨迹："自殺？"

"業内舊聞了。"林妍放下咖啡杯，杯底壓着一份發黃的《珠寶世界》雜志内頁——2003年9月刊，标題赫然寫着《Claire Marchand涉嫌抄襲瑞士大師作品，亞洲珠寶界蒙羞》。配圖是季瑤母親從酒店窗口墜下的模糊身影。

許晏晴的手機突然亮起，是季瑤發來的消息：

「今晚可能趕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