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上的指針跳着到了十一點半，離新春的到來還有半個鐘。

指針還在轉着，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周圍的人聲分明很嘈雜，但許星夢總感覺安靜地隻剩下和指針一樣像是響在耳邊的心跳。

兩個人對視着。

陸塵像是沒料到許星夢的話，愣了好一會，許星夢安安靜靜站在那裡，實則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她突然渴望能擁有一種時空回溯的能力，然後讓她回去把自己的嘴給閉上。

好尴尬。

氣氛感覺尴尬的許星夢腳趾摳底，雖然隻有短短幾秒，她也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在陸塵張口準備說話之時，許星夢已經失去了聽答案的勇氣，先發制人道：“算了你還是别回答了，我就随便開個玩笑。”

說着，拿着那瓶還開着蓋的水猛喝了幾口，然後往市府前草坪方向走去。

陸塵看着許星夢落荒而逃的背影挑了挑眉。

不是，送上門了還想跑？

陸塵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子追上了低頭走得飛快的許星夢，然後輕揪住了她的衛衣帽子。

“跑這麼快幹什麼？還不看路，等着碰瓷别人嗎，你以為誰都像我這麼好說話讓你碰瓷嗎？”

許星夢下意識擡頭往前看了一眼，分明就是沒有人。

下意識就低聲反駁了陸塵的話。

“我才沒有。”

“沒有什麼？跑這麼快？不是你問的問題嗎？”陸塵沒敢用力扯着許星夢，怕勒到她，但是也一直沒松手，生怕一松手了人就不見了。

許星夢耳朵漸漸開始暈染上紅色，嘗試撥開陸塵扯着她衛衣的手都以失敗告終。

“都說了我就開個玩笑。”

她含含混混地說着，也不在意陸塵聽不聽的清。

這麼久了，陸塵對許星夢的性格摸得清清楚楚的，感情這方面，一直都是一副“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樣子，就喜歡揪着他臉紅的時候調戲，調戲完就跑。

“這種東西可不能輕易開玩笑。”陸塵故意沉了沉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

許星夢身體微微一顫，精緻的臉蛋上掩蓋不住慌亂。

她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其它情緒占着大腦，頭不怎麼痛了，隻是整個人都慌慌張張。

“我……我就是……”

許星夢磕磕絆絆地說着，說了半天好像也沒有把話給捋直。

然後她受不了了，用力地閉了一下眼，擡眸跟陸塵對上視線，破罐子破摔道：“對，我就是問了，不是開玩笑的，你怎麼不答。”

不就是聽個答案嗎？

現在還沒到新年，現在聽完了到新年她轉頭就丢就好了。

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哪像這個，明明是她問的問題現在還要來逼着她說！

陸塵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許星夢硬氣地跟他對視，但硬氣隻支撐了五秒鐘，然後就開始崩塌。

目光開始居不定所。

看着她的反應，陸塵忽然低聲輕笑了聲。

許星夢瞬間炸毛。

“你笑什麼！能不能好好說話好好回答了！我都好好問你了！你……”

許星夢像是一隻炸毛了的小狐狸，下一秒就要撲起來打人。

隻不過她話還沒有說完，陸塵的聲音卻是緩緩落下，鄭重又虔誠。

“喜歡。”

許星夢在那一瞬間噤了聲，整個人突然就愣着了那裡，呆呆地看着陸塵。

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狐狸，亂晃的利爪忽然頓住，滑稽般地停留在半空不知下一步該幹嘛。

許星夢感覺自己的大腦剛剛死機了，要不怎麼大腦一片空白，連幻聽都出現了。

她試圖讓自己的大腦運轉一下，然後發現怎麼轉都像是無法解讀陸塵那兩個字的意思。

震驚過後是濃烈的不可置信和遲來的歡喜。

陸塵看着許星夢呆呆的模樣，安安靜靜的沒打擾，隻是看着她，眼睛裡帶着細碎又溫柔的愛意，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溺在其中。

“你……”半晌，許星夢幹澀的喉嚨裡發出了一個音節。

“我。”陸塵看着她，挑了挑眉，跟着應了聲。

看起來很是悠閑淡定。

但實際上，抓着許星夢衛衣帽子的手卻在不動聲色的收緊，生怕眼前的女生因為不接受轉身就跑。

她現在太虛弱了。

陸塵突然想起來許星夢現在不舒服，有點後悔，在想自己會不會太沖動了。

但他不是很想再等了。

等了太久，這轉回來的半年，慢慢恢複的記憶，總讓他忍耐力變得稀碎。

他好想抱抱她。

他好想告訴她，他真的好想她。

寒風刮過臉龐，許星夢卻感覺不到寒冷，臉頰的溫度簡直壓都壓不下去。

她感覺自己在風中淩亂。

喜歡。

陸塵喜歡她？

陸塵說喜歡她？？？

許星夢下意識擡手掐了陸塵一下。

“嘶——”

有質感啊，不是頭痛出現的幻覺。

“你，你不會是被魂穿了吧？”許星夢看着陸塵忽然問道。

陸塵：“……”

陸塵：“？”

陸塵簡直是要被氣笑了。

許星夢也覺得離譜，但是無論哪個事情都離譜，腦子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也不對，可是你不是不喜歡我嗎，怎麼突然就喜歡我了？”

陸塵靜了兩秒，松開了抓着許星夢帽子的手，伸手把她手上的水拿過，擰好了瓶蓋。

許星夢下意識看着他的動作，看起來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