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柯通知衆人延遲四十分鐘開會,是對他對鄒延做出的最大忍讓。
他感覺整件事很荒謬,鄒延竟然真打算去拍網劇,事态的導火索甚至不是鄒延本人,而是他那幾條惡作劇的回複。
天知道,他隻是開個玩笑罷了!
鄒延是怎麼做到為一個見面次數不超過一隻手的人神魂颠倒的?
盛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對戀愛這回事,本身也沒有見解,他搞不清楚那是怎樣發生的,又是如何運作的,可能就是要一時腦熱,抛棄理性和智商才能墜入“愛河”。
無所謂,隻要不耽誤工作,他就尊重并祝福。
會議開始前的五分鐘,鄒延仍沒有現身,盛柯倒數着時間,打量人員已到齊,不打算等下去了。
就在這時,行政助理推開門,她挂在脖子上的工牌抖動着,向他報告道:“導演,制片人到了。”
盛柯沒見到她身後有人跟來,問:“所以他人呢?”
行政助理聳肩道:“在招待客人。”
盛柯毋需多問,用膝蓋猜也猜得到鄒延這是把誰帶來了。他花了一分鐘斟酌,把約會對象帶來公司算不算越界——算不上;如若他為這點小事跟鄒延鬧矛盾,員工怕是要誤會他們倆的友誼出現了裂痕。
他們可以為選角、預算、拍片、後期等諸多事宜起争執,卻千萬不能為對方跟誰談戀愛産生分歧。這容易令人誤解他們的關系,也有概率影響外界評判他們的為人。
盛柯找不到自己為此生氣的理由,便不生氣了。他宣布道:“好,那我們先開始,不等他了。”
鄒延在送謝漪白回家和趕回公司開會之間選擇了第三條路——将對方帶到公司等他開完會,他再送人回家。
作為一個效率至上的實幹派,鄒延很讨厭追趕和錯過。這樣做既不用擔心交通擁擠堵在路上,兩頭耽擱;還能不慌不忙地和謝漪白聊着天,開車回到公司樓下,散步去他經常光顧的咖啡店,交換彼此喜歡的口味。
他們買好咖啡後在花壇邊坐了會兒,再不緊不慢地上樓,出電梯時鄒延一看手機,距離開會還有五分鐘。
完美,這是他最擅用的兩全之法。
剩下的五分鐘鄒延也沒有浪費,他帶謝漪白去會客室小坐,拉開百葉窗承接滿室陽光,在明亮的白晝中,滾燙的咖啡散發着濃香,打包的甜點色澤鮮豔可口,謝漪白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臉上沒有絲毫的局促和不耐煩。
很好。鄒延說:“我馬上要開會了,他們會把打印好的劇本送過來,你先看看,等我回來我們再讨論。”
“好啊,”謝漪白朝他揮揮手,“你去忙吧。”
鄒延一出去就撞上要回崗位的行政助理,他叫住她,吩咐道:“妮妮,你把我桌上最右邊的劇本,複印一份送到會客室。”
“咖啡飲料需要嗎?”
“不用。”
妮妮問:“那我能打印兩張照片讓他簽名嗎?”
鄒延失笑道:“你最好先問問他能不能簽。”
妮妮比着OK的手勢,半路拐彎去了他的辦公室。
鄒延踩着點走入會議室,盛柯卻沒等他,已經在聽特效組彙報新方案了。鄒延繞過長桌,坐到留給他的那把椅子上,盛柯全程沒施舍他一個眼神;好家夥,生氣了。
“我沒遲到。”他理直氣壯道,不過聲音很小。
盛柯像在聽他說話,又像沒聽,隻盯着投影儀幕布,發話道:“我要的是新廠标,不是手機電腦的開機動畫,你要是不會做就下去吧,别浪費大家時間了。”
演示稿講到一半的特效師急忙閉上嘴,鼓起腮幫子吹了口氣,悻悻地關掉文件,換另一組的同事上來。
謝漪白配着咖啡吃了兩塊焦糖味的馬卡龍,甜點的原料和豆子的品質極好,香甜和酸苦的融合給味蕾帶來絕佳的體驗。
外間人人都在忙,就他無所事事,悠然的遊離感讓他享受了一把忙裡偷閑的滋味。
他家住得遠,鄒延舍不得工作,又不忍心怠慢他,想出這麼個折中的法子,一路開車買咖啡散步,和他增進好感度。
實話實說,感受很不賴,他正需要這樣完全放松的閑暇時刻。
過去他和邢展雲約會,邢展雲總是帶他去見朋友,他不認識那些二世祖,還要頂着演員的光環社交,被纏着問一堆道聽途說來的八卦是真是假;他怎麼會知道呢,他在圈内隻有熟人,沒有朋友,就算知道他也不敢亂說啊。那群太子公主、少爺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燈,累得他叫苦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