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鳴玉乖巧聽話,說什麼就做什麼,一點掙紮的意圖都沒有。
沒别的意思。
就是想看看魔修的手段。
隻見巨人氣沉丹田,“轟隆”一下擡起了一鼎香爐。
侏儒鬼鬼祟祟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直接就往裡面撒下了足以緻死量的香丸。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鳴玉:“……”
好家夥。
說好的魔修,說好的邪門歪道呢?怎麼全是力氣和力氣,沒有一點手段。
簡單粗暴的下藥。
謝鳴玉隻有一個問題,就是,這藥有用嗎?
侏儒:“好了!”
香爐蓋子合上。
不消片刻,其中香丸被點燃,從中飄出縷縷輕煙。
謝鳴玉嗅到了一股香氣。
并不甜膩,反倒是若有若無,細細品味,也隻是清雅恬淡。
就好似一壺烈酒,起初入口甘甜不嗆人,待到後勁上來,已是呼吸淩亂急促。
侏儒得意洋洋:“這可是我花大價錢搞來的神仙醉。”
神仙醉,一聽就是好東西。
謝鳴玉默默感受着身上的異樣。
有點熱。
連帶着氣息微燙。
有點難受,但還在可以忍耐的範圍中。
謝鳴玉問:“神仙醉?”
侏儒嘎嘎笑着:“自然是神仙來了都要被迷醉的好東西。”聲音戛然而止,驚慌看了一眼門外,“人來了,快走——”
巨人一把撈起侏儒,腳步匆匆,每一步都邁得地動山搖,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後。
大概是覺得謝鳴玉中了魔尊的傀儡蠱,他們覺得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就隻是将他扔在了美人榻上。
一陣穿堂風吹過。
垂在門口的簾帳晃得叮當作響,垂在上面的珍珠流光溢彩。
光芒散盡。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在他的身後,屍首橫陳,血流滿地。
可一襲白衣依舊,閑庭信步般穿過屍山血海。
伸手挑開簾帳,周定衡神情淡漠,明明一路屠戮,卻連一點殺意都沒落在眼底。
他的懷中甚至還抱着一隻兔子。
灰色的,毛茸茸的兔子。
灰兔一動不動,趴在了周定衡的臂彎中:“嚼嚼。”
謝鳴玉倚靠在美人榻上,一手用力撐着要坐起來,卻又因渾身無力又跌坐了回去。
鴉青色的發絲散亂,眼瞳含着水光,顫顫道:“你别過來……”
周定衡充耳不聞,直徑步入殿中。
燭光從肩後落下,背光而行,面容逐漸清晰。
眉峰俊朗,唇角單薄。
好一個清姿出塵的劍修。
“不要過來,這裡……”謝鳴玉喘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這裡危險。”
周定衡止步于美人榻前,問:“你受傷了?”
為何看起來這般的……不對勁?
謝鳴玉仰着頭。
不得不感謝那兩個魔修走之前點了燈。
長明燈火如雲,深深淺淺的燭光落下,都不用對鏡自照,就知眉眼柔和、膚色如雪。
燈下看美人,楚楚可憐,不外如是。
謝鳴玉呢喃了一聲:“好熱。”
衣擺翻浪,鞋襪盡褪,從中生出一隻白生生的腳。
足尖繃直,光潔如玉,腳趾更是小巧玲珑,用力蜷縮着,泛起粉潤的光。
周定衡見狀,彈指度去一縷靈氣。
一點白光落入眉心。
謝鳴玉發出一聲輕喟。
短短一息後,熱浪再度卷土重來,越發猛烈。
身上猶如被水洗過一般,雪白的肌膚上泛着瑩潤的光澤,水盈盈,吹彈可破。
“……我好難受。”
實在不像是裝的。
周定衡捏住他的手腕,入手的一瞬間,感受到的竟是細膩濕滑,比之上好的玉石還要更勝一籌。
“你中毒了。”他斂眉,“我替你祛毒。”
靈氣如涓涓細流,指尖覆蓋上了一層薄冰,暫緩了身上的熱意。
可這怎麼夠?
謝鳴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口中驚呼一聲:“不要!”
說着,手腕一轉,拍上了周定衡的胸口。
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對金圈兒,光彩奪目,更襯得手腕纖細白皙不足一握。
周定衡的手一松,灰兔一蹬腿,落在了美人榻上。
它倒是乖覺,蹦跶着找了個角落蹲好,繼續嚼嚼。
“我中了傀儡蠱。”謝鳴玉争命掙紮着,可依舊身不由已,隻能含着淚光凄凄道,“我不想傷你。”
周定衡聞言便要止住他的動作。
不料謝鳴玉翻掌為風,巧妙地避開,轉而襲向了心口處。
美人榻狹窄。
兩人交纏在了一處。
謝鳴玉隻是裝的。可沒想到真的動起手來,身體當真不受控制般有自己的想法,招招鋒利刁鑽,不似正道路子。
周定衡心有顧忌,生怕傷到他,不好下死手,隻能被迫步步避讓,一時間還落入了下風。
如此拉扯片刻,隻見掌風劈來,耳邊響起清脆的“撕拉”一下,緊接着就是脖間生出一股涼意。
一角碎布緩緩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