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定衡翻身下去,穩穩踩住了凸起的石塊。半側身子懸空,底下陰風陣陣,隐隐傳來滲人的呼嚎聲。
“小心。”
謝鳴玉順着他的足迹,慢慢地往下挪。
很危險,但同樣很刺激。
這讓他生起了一股征服欲。征服深淵,亦或者……征服周定衡。
兩者不相上下,都讓他倍感興趣。
或者他應該仗着“失憶”,再多睡周定衡幾次。畢竟必吃榜第一的含金量放在這裡,不多嘗幾次,豈不是浪費了這大好的機會?
謝鳴玉又在胡思亂想。
等到回過神來,懸崖上的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前方有一處平台,平台連接着山洞,裡頭隐約傳出火光與聲響。
謝鳴玉踮起腳,像貓一樣落在了平台上,悄無聲息地接近,偷聽他們說話。
裡面的人似乎是發生了争執。
“……你說你非要招惹周定衡做什麼,現在好了,騎虎難下,我看你怎麼收場。”
“無知!隻有最強大的祭品才能召喚出上古魔神。”
“我無知?我看你是腦子壞了。像之前一樣暗中發展不好嗎?非要跳到明面上來成為衆矢之的。”
“隻要周定衡死在這裡,天下就沒有人會是我們的對手!此招雖險,未必沒有勝算!”
“勝算你個頭,老子不玩了……”
聲音戛然而止。
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在短暫的沉默後,又響起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你竟然……連我都下毒手。”
另一個人說:“背叛魔尊,就該死。”
聽起來十分有信仰,應該是魔尊座下頭号走狗。
可問題是,謝鳴玉壓根就不認識他啊。
難不成他在失憶的時候偷偷發展下線了?
不應該。
雖然别人稱他為魔尊,聽起來像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但實際上他還是挺為西魔州的未來着想的。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多的是人情世故。
西魔州要是靠這群魔修殺來殺去的早就完蛋了,怎麼能和中州那一群正道修士比?
隻有把西魔州裡的礦脈特色發展起來名揚天下,把向外的商路打開,有了錢才能更好的建設哦不……一統天下。
所以,在他失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鳴玉抓心撓肺的好奇,偏偏周定衡還在這裡,硬是要他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哈哈。
和他沒關系。
他一點也不認識裡面的人。
周定衡輕掃了一眼,然後進去了。
謝鳴玉心想,這魔修有點腦子,說不定能撐得稍微久一點。他可以想個辦法套套話。
結果一進山洞,就隻有周定衡一個人站在那裡了。
“人呢?”謝鳴玉不抱太大希望問。
周定衡言簡意赅:“死了。”
死了也沒關系,還是可以搜魂的。
誰讓他是魔修呢。
搜搜魂而已,小意思。
謝鳴玉趁着不注意,抓住了一縷殘魂。
魂魄脆弱,纏繞在指尖瑟瑟發抖。稍稍一用力,就被捏碎。無數零碎的訊息湧入腦海。
一時間出現在眼前的畫面太多,眼眶有些酸脹。
謝鳴玉閉上眼睛,靜靜地消化。
這個魔修是正道那邊堕魔的,修得是一種剝人皮、拆人骨、洗人血的功法,就算是在西魔州這邊也是要被當做是歪門邪道的。
咱們魔修,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做壞事,欺負凡人算什麼本事?有能耐把中州打下來!
魔修原以為能在西魔州闖出一片天地,結果來了以後還是受人白眼,一時間郁郁不得志。
這時候,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這人身着黑衣蒙面,說他是魔尊的代理人,為得是尋找天下有志之士,掀翻正道,為得就是将天下凡人都當做豬狗耗材,可以盡情用人命來修煉。
沒說幾句,魔修就心動了。
主要還是臭味相投這塊。
蒙面人繼續說,魔尊其實是上古魔神的子嗣,被封印至今隻能困在孱弱的身軀裡,隻要布下陣法獻祭,就能重新回歸魔神之軀,天下無人是他的對手。
事成之後,封你為座下護法,享盡榮華富貴。
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湊點資金證明一下自己的誠心。
謝鳴玉:“……”
很難評。
這種打着魔尊旗号招搖撞騙的也有人信嗎?
事實證明,有的。
天底下的傻子總是比騙子多,比如這個魔修就信了。
剛開始他也有所懷疑,但後來蒙面人露了一手,徹底征服了他——蒙面人真的召喚出了上古魔神的影子。
謝鳴玉企圖從他的記憶中尋見上古魔神的樣子。
隻是殘魂太過脆弱,承載不了過多的記憶,上古魔神的樣子也是模糊的。
翻來翻去,一個畫面浮現了出來。
“……若是此次陣法獻祭失敗,你自行了斷,萬萬不能将消息流露出去。”
謝鳴玉看似翻閱了許久,實則隻是過了一瞬。
他猛地睜眼:“小心。”
魔修還留有後手。
來不及了。
話剛說完,山洞中轟然一聲巨響。
天崩地裂。